黄裙少女

  心血来潮,飞广州了。


  找谁?


  小躺老师。


  到了出版社楼下,我给他打电话。


  “小躺老师,是我,懂懂。”


  “在哪?”


  “广州!”


  “过来不?”


  “就在楼下。”


  “到办公室来吧。”


  “不了,碰见熟人怪丢人的,这么多年也没做出点成绩。”


  “少废话,快上来吧。”


  “我真不上去了,你下来,咱俩喝茶去。”


  小躺老师把电话挂了……


  一会儿,他大步流星的从电梯走出来,径直走向我,抓着我的胳膊就往里拽:“害什么羞呀?!”


  “我不去!”我试图挣脱他的手。


  “走吧!别墨迹了。”他一使劲,我就不再挣扎了,跟着他走进了电梯。


  “媳妇和儿子来了没?”


  “没有,我自己!”


  “有事?”


  “没有!”


  “你没事,是不会想起我的,咱几年没见面了?”


  “四年。”


  说着,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看来升官了,独立办公室,中间有个大大的写字台,写字台后面是一排书架,满满的全是书,左边也是一排书架,右边还是一排书架,简直是书店呀?


  “喝茶还是饮料?”


  “什么茶?”


  “铁观音。”


  “在哪?我自己泡吧,你快忙吧,我没事,就是过来转转。”


  “饮水机下面。”


  “书架上的这些书,我能拿几本不?”


  “随便拿,多是儿童读物,给你儿子看正合适。”


  “小躺老师,我有个疑问,你觉得制约我事业发展的根本是什么?”


  “学历!”


  “可是我觉得自己挺博学的呀?!”


  “那是你觉得。”


  “能弥补不?”


  “能。你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时间自由、财务自由、空间自由,你应该去读书。从现在读到80岁,你要给自己定位成学习者。”


  “是去校园吗?”


  “是的!”


  “你近两年关注过我写的文章吗?”


  “基本都看。”


  “有什么问题?”


  “太长、太嫩。”


  “具体一点呢?”


  “语句不够精练,说明文学功底太差;总是谈论人生感悟,40岁以前是没有资格谈这些的。”


  “文学功底很重要吗?”


  “开车,理论基础重要不?”


  “当然!”


  “你觉得,你和韩寒谁开车好?”


  “赛道,他赢;日常,我赢。”


  “为什么?”


  “考驾照时,他理论四次没过,我是满分。我熟悉每一条《交规法》,并且遵循。”


  “还是这么自信啊?我问你这个问题是想告诉你一点,没有天才作家,一个优秀的作家必须具备三点:天赋、经历、技艺。这里的技艺,就是驾驭文字的能力,包括词汇量、语法、修辞手法等综合实力。”


  “有个青年作家叫张一一,他今年参加高考语文才考了74分,怎么解释?”


  “看看他的文字,就知道答案了。”


  “我需要怎么做?”


  “去当当上购买语文课本,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三,挨着一篇一篇地读,再去优酷上看名师讲解。”


  “读世界名著不行吗?”


  “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就如同你学习《交规法》,你首先要知道规则,你连通感修辞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可能成为作家呢?”


  “读完呢?”


  “你不用急,我觉得这个事一年做不完,你每学一篇课文,你就把学到的‘规则’应用一遍,可以是临摹,可以是引用,也可以是抄袭。”


  “要不要读一些小说?”


  “那是以后的事,用你学到的规则去分析这些小说,分析里面的修辞手法、段落布局、人物、刻画、伏笔设计等等,若是有条件,还要去小说的场景里走一走。例如读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以后,你去绍兴看看鲁迅故居,你会对鲁迅的写作手法又有了新的认识,他能够在平凡里制造高潮。祥林嫂在我们看来,就是村里的疯娘们,而在鲁迅眼里,那就是素材。”


  “要不要经常去拜访一些作家?”


  “不用,写作不同于做生意,不需要太多外交关系,关键在于个人的悟性。你真的想从一个作家身上学到什么,就去研究他的作品即可。”


  “那我以后隐居。”


  “真的想当作家,就把自己的处女作放在41岁发表。”


  “为什么?”


  “太年轻了,没沉淀。”


  “为什么要等到41岁呢?我早早成名不好吗?”


  “文学领域,成名越早,越容易成为方仲永。文学是博大精深的,咋可能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就研究透彻?别去想着出名,要厚积薄发。”


  “知道了。”


  晚饭时分。


  小躺老师问:“晚上,有安排没?”


  “没有,我自己来的,没人知道。”


  “到家里吃吧。”


  “别,千万别麻烦嫂子。”


  “少来了,装啥?”


  “不是装,真心话,我来的匆忙,也没带礼物。”


  “不需要。”


  半推半就了……


  小躺老师的闺女竟然读小学二年级了,太不可思议了,记得我跟小躺老师刚认识的时候,女儿刚出生。


  时间都去哪了?


  晚饭,很丰盛,一家人坐到一起,有说有笑,我仿佛也成为了家庭一员。小躺老师提议喝点,我们俩喝了一瓶红酒。


  吃罢晚饭,我回酒店。


  路上我在想:人们总是忽略了最值得感恩的人,不落魄,不会想起他们!


  第二天,我赶最早的飞机回山东,到家已经下午2点了。媳妇正坐在沙发上抱着IPAD看韩剧,偶尔还要摸起手机回复一下QQ信息。


  我问媳妇:“中午做饭没?”


  她说:“没有,你去外面吃点吧。”


  我去对面吃了碗拉面,我就在想,媳妇每天不用上班,应该说时间比较宽裕,为什么忙的没有空做饭呢?


  因为,她的时间全部被互联网给吸走了。


  她无比关心王菲跟谢霆锋的复合,无比关心姚晨是不是出轨……


  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


  但是,已经形成了惯性,早上一睁眼,先摸手机,晚上睡觉前,还是在看手机,手机成了最亲密的伴侣。


  我决定,不再使用智能手机了。


  同时,给自己制定了几条规矩:不上QQ,不发说说,不玩微信,不刷微博,不见读者。


  感觉如何?


  天长了。


  每天一篇课文,先阅读两遍,再做课后题,再去优酷上看名师讲解。我突然发现,即便是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都很深奥……


  学完这些,我再去看一部电影,我喜欢欧美大片。


  这些活,一上午就干完了。


  下午没事干,我就看看《西游记》。我总认为83版《西游记》是糟蹋了原著,硬是把经典名著给拍成了儿童动画片。为什么我们对六小龄童版的孙悟空印象这么深刻?因为先入为主了。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先给我们脑海烙上孙悟空的长相了。


  《西游记》是适合成年人阅读的。


  张纪中翻拍了《西游记》,网友一片骂声,为什么呢?


  孙悟空不像六小龄童呀?!


  可是,谁规定的孙悟空必须长的像六小龄童呢?


  从长远来看,新版的《西游记》一定会颠覆83版的,为什么呢?


  因为,新版的拍摄的更理性、更有深度、更接近原著、更适合成年人观看。在83版的《西游记》里,唐僧简直就是个木头,笨的要命,你想想,唐僧那是高僧,要是在新浪上开微博,那绝对可以秒杀延参法师。(延参法师有3000万的粉丝)


  一个高僧,硬是被塑造成了傻蛋一枚!


  在读《西游记》时,读到了这句话: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


  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花果山。


  花果山在哪?


  秦皇岛有个花果山,洛阳有个花果山,连云港也有个花果山。


  他们争来争去,都说是孙悟空的老家。


  突然有一天,有个教授跳出来喊了一句:《西游记》里的花果山就是泰山!


  哪个最靠谱呢?


  连云港的!


  为什么呢?


  毛主席说的!


  那咱就去瞅瞅?


  次日,一大早就出发了,我离花果山很近,2小时车程。


  早上9点,我就到了。


  车子刚开进停车场,就涌上来一群人,有帮着指挥倒车的,有帮着开车门的,有提醒别忘记关窗的,还有过来收费的。


  “要导游不?”


  “要门票不?”


  “带点人参果吧,咱花果山特产。”


  “不要,不要,谢谢,谢谢!”我突出了重围,连云港人民真热情……


  停车场旁边有个人工湖,很多人在那里喂鱼,那鱼五颜六色的,密密麻麻,真肥!


  没吃早饭,我在旁边摊位上买了俩肉夹馍。坐在椅子上边吃边掐,顺手扔给鱼儿们,它们争先恐后的扑腾着,我突然有开演唱会的感觉。


  “小伙子,没看到提示牌吗?不能喂人吃的食物,只能喂鱼粮。”一个阿姨过来提醒。


  “不好意思,没看到。鱼粮怎么卖?”


  “20一份。”


  我打量了一下她手里的鱼粮,其实就是馒头……


  算了,不喂了,说实话这些鱼该减肥了!


  五六个游客从我旁边走过,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大叔,50来岁,镶着金牙。旁边有个小姑娘在推销导游,大叔貌似不接受推销,还调戏了一番,惹的随从哈哈大笑。


  小姑娘脸色阴沉,扭头往回走,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了,嘴里嘟囔着:SB!


  一袭黄裙跑了过来,把哭泣的小导游揽在了怀里,用手不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别哭了,没事啊!


  我突然对黄裙子产生了兴趣,她是那么的温柔,仿佛是教练在安慰赛场上失利的运动员,既温柔,又体贴,有大姐姐的风范。


  我坐在旁边看了很久。


  不一会儿,四五个姑娘围了过来,看来她们都是导游,有漫骂的,有安慰的……


  在这群姑娘里,黄裙子个头最高,也最清秀,戴个黑边眼镜,像个大学生。


  我起身,走到黄裙子旁边。


  我问:“讲解多少钱?”


  她说:“100。”


  我问:“可以讲价不?”


  她问:“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说:“80?”


  她说:“可以!”


  到了售票口。


  她问:“我帮你买票?”


  我问:“有提成?”


  她说:“没有,票价是100,你给我80就行。”


  我说:“行!”


  我们俩一起到了窗口,她帮我买了一张票,花了100块,我自己出的,她非从钱包里掏出20块钱给我。


  “为什么亏本做生意?”我拒绝了她的20块钱,好奇地问。


  她笑了笑,硬把20块钱塞给了我。


  此时,我提高了警惕,她敢拒绝小钱,说明有更大的坑等我?


  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导游,平时也很少请导游,这次之所以冲动,是因为的确被她吸引了,面善、和蔼、清秀。


  上次去五台山,有个大学生在那里当实习导游。我们给了她150元的导游费,另外又给了200块钱的小费,跟她讲的明明白白的:我们很支持你工作,也愿意给你小费,你把我们当朋友对待,别带我们去黑店消费。


  结果,她还是黑了我们500块钱。


  黄裙子问我:“哥哥,您贵姓?”


  “免贵姓董,您呢?”


  “你喊我小秦就好了,我叫秦文。”


  “方便问年龄吗?”


  “我89年的,您呢?”


  “我83年的,比你大。”


  “董哥,您是坐车上去,还是走路上去?”


  “走路。”


  “是出差还是专程?”


  “看了《西游记》,想来看看水帘洞。”


  不知为何,游客稀少,整个山上特别清净。我们来到了三元宫,古树参天,真是个宝殿,让人心旷神怡。三元宫里传来了“沙,沙,沙”的扫地声,很有节奏感。


  我突然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


  “我觉得扫地的这个师傅,功力深厚。”我笑着朝秦文说。


  “那就去看看呀!”


  我们俩,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很失望,扫地的不是僧人,而是穿着环卫服的阿姨……


  唉!


  我说:“来的有点早了,要是过些日子,等这些银杏黄了,这里不知道该有多美。”


  秦文说:“是的,到处都是金黄金黄的。”


  我问:“这银杏有多少年了?”


  她说:“1100年了。”


  这些银杏树形真的很好,笔直,有青壮年的感觉。我见过世界上最大的银杏树,在浮来山上,但是已经老的不像样了,要靠水泥柱子支撑着,没有花果山上的银杏有气魄。


  继续往上走,有个亭子,上面写着“义僧亭”,纪念1938年僧侣抗日的。


  旁边有个碑,上面刻着:范阳祖无择至此。


  我问:“到此一游呀?”


  她说:“是呀,这个碑很有意思,女士特别喜欢在这里拍照。”


  我问:“为什么?”


  她说:“这个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妻子休了的男人,因为他长的太丑了,相亲时他是找人替代的自己。”


  其实,我是蛮想给她讲讲“祖无择”是谁,我又怕她误以为我在卖弄学识。“祖无择”是大学问家,咋可能被媳妇休了呢?当年“祖无择”可是“王安石”的死对头。


  “董哥,你有没有微信?”


  “有,但是不用。”


  “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不?”


  “我有媳妇了。”我开玩笑地说。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后您再来花果山,可以找我。”她连忙解释。


  她从包里摸出一个日记本,翻出空白一页,让我写上:电话、姓名、QQ……


  “晚上8点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我坐在台阶上,用正楷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


  “您放心,不会打扰您的,回头我加您QQ和微信。”


  “跟你开玩笑,随时都可以打,没有禁忌。每个客户都留联系方式?”


  “有些客户不给,也不强求,人家会误以为咱有什么想法。”


  继续往上爬,下雨了。


  她包里有伞,撑开,她主动帮我遮着雨。


  “不用,你自己打着就行,我喜欢淋雨。”我走出伞底。


  山上走下了一群妇女,个个戴着斗笠,披着雨披,背着背篓,步伐整齐,我想起了湘西的赶尸人,甚是吓人。


  “她们是干嘛的?”我小声地问。


  “采茶的。”


  “这里也产茶?”


  “云雾茶。”


  “好喝吗?”


  “江苏四大名茶,没有农药,比较好喝,也不贵。”


  “山上有卖的?”


  “山上的多数是假的,要买需要去市里。”


  “市里哪里有?你告诉我,我去尝尝,我对茶叶很感兴趣。”


  “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去。”


  “拿提成不?”


  “拿!”她咯咯笑了,小酒窝真可爱。


  到了水帘洞,看景不如听景,与我想象中的差距太大。83版《西游记》的水帘洞真壮观,不过那是在黄果树瀑布取的景。


  秦文把伞递给我,让我打着伞进去看看。


  就是个洞穴嘛,没啥亮点!


  继续往上爬,路上不断有猴子……


  我原以为,花果山上有美猴王,实际上呢?


  这里的猴子特别丑,常年不洗澡,又脏又臭,与《西游记》里的猴子猴孙们的形象不符。我还真见过洗的干干净净的野猴,在陵水县南湾猴岛,那里的猴子还喜欢泡温泉,毛发也很柔顺。


  花果山的绿化,真的很好,树上全部缠满了爬山虎,给人的感觉像恐怖片的森林。在雨中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很美。


  花果山的最高峰叫玉女峰,海拔625米,真矮。


  这也是江苏的最高峰!


  到达玉女峰标志处,这里很平坦,类似小广场。雨已经停了,云彩从脚下飘过,仿佛真的来到了玉皇大帝的宫殿。


  “要是现在拍《西游记》都不用放烟雾了。”


  “这样的天气很少见,你很幸运。”


  “谢谢,以前在泰山遇到过类似的天气,仿佛人是行走在云彩上的。”


  “董哥,你去过不少地方呀?”


  “很少出门,宅男。”


  一群人在那里逗猴子,猴子抢到了一包板栗,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这些猴子,貌似已经知道如何讨好人类,变着花样摆着POSE。其中有个老猴子很熟练的打开矿泉水瓶子,喝上两口,再盖上。


  有个人,装扮成了孙悟空,过来问合影不?


  我一看,太不像了,拒绝了他。


  他应该是附近的村民。我见过很帅的孙悟空,在大理古城的门口,是中央美术学院的一个学生在那里扮演的,合影20元,那是真像六小龄童,惟妙惟肖。


  有只小猴子引起了我的注意,特别精致,类似金丝猴,穿着孙悟空的衣服,拿个金箍棒。旁边坐个中年男子,戴着墨镜,手里牵着小绳,绳子拴在小猴的脖子上。


  我走过去问:“多少钱?”


  中年男子说:“10块!”


  秦文一伸手,小猴就跳到了她怀里,拿着金箍棒在那里耍起了把戏……


  “董哥,你拿着,我给你拍张照,不要钱。”她把小猴放到了我肩膀上,吓的我瑟瑟发抖。


  “没事,它不伤人。”秦文说。


  秦文帮我拍了10多张,猴子都拍的很好看,我不好看……


  我从钱包里掏出了10块钱给了中年男子。


  秦文拦了一下:“不用!”


  我还是把10块钱给了那个男人,毕竟养个小猴也不容易,还要拿个喇叭一直喊。也许是我给开了头的缘故,越来越多游客跟小猴合影了。


  下山时,我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她说:“那是我爸!”


  我说:“对不起,我没看出来。”


  她说:“没事!”


  我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她说:“我没上过学。”


  我说:“你至少是高中毕业。”


  她问:“你咋知道的?”


  我说:“能感觉到。”


  她说:“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我说:“你不像打工者。”


  她问:“你咋知道的?”


  我说:“直觉!你身上有创业者的气质。”


  她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把在五台山的经历讲给她听了,我是给她打预防针,想让她给我推荐个吃饭的地方。


  她说:“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家吃吧,我家就在山下,我妈自己开的小饭馆。”


  我说:“别贵的太离谱,否则我赖着不走啦。”


  她笑着说:“那正好,帮着刷碗。”


  我们坐班车下山。


  “我想买个金箍棒给孩子,哪家比较靠谱?”我问。


  “去我家,我给你拿根,不要钱!”


  到她家时,已经1点多了。小小的农家院竟然有十多个桌子,只有两个空桌,这么偏僻,生意这么好呀?!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我发现做饭的妇女还真是秦文的妈,一看面相就是。


  特色菜是蘑菇炖笨鸡,还有一些山货。


  问我吃什么?


  我说:“点个炖鸡,但是不用给一只,半只就行,吃不了浪费,钱我照付。另外来两个青菜,随意推荐,什么都行。你陪我一起吃吧,我很少自己吃饭。”


  她同意了。


  吃饱,结账,150块钱。剩余的半只鸡她给打包了,让我回家放到冰箱里。我没要,血淋淋的多么恐怖呀?!


  门口有辆宝马120,一看就是女孩子车。


  我问:“你的?”


  她点点头。


  我问:“下午方便带我去看茶叶?”


  她说:“方便,你坐我车,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说:“好!”


  每当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总是在忙着在微信上回复信息。


  我问:“谈恋爱了?”


  她说:“不是,问门票的。”


  我问:“你卖门票?”


  她说:“我有个淘宝店卖门票,80元,淘宝上最便宜的一家。”


  我问:“你拿票多少钱?”


  她说:“电子票90,纸质票100。”


  我问:“那不亏损吗?”


  她说:“导游费就赚回来了呀?!”


  我问:“万一不找你讲解呢?”


  她说:“一般不会,因为花果山是文化名山,单纯爬山没意思,关键在于讲。”


  我问:“淘宝上来的多吗?”


  她说:“很少,平均起来,一天一两个!”


  我问:“你跟谁学的互联网推广?”


  她说:“我以前是在同程网上班,主要卖电子票的。那时我们私下里去淘宝上开店卖各地景点门票。”


  我问:“还怎么推广?”


  她说:“你可以在手机上下载马蜂窝,里面有很多关于花果山的攻略,多数是我写的,里面有我的微信号。”


  我说:“明白了,想来花果山的人,肯定先研究攻略或游记。他们都觉得你是个游客,特意加上你问问注意事项,没想到你是导游?”


  她说:“对!”


  我问:“加了你微信有什么用呢?推荐导游?”


  她说:“若是推荐导游,人家就不相信你了,我只推荐我妈的私房菜。我把我妈的手机号码分享给他们,他们来了,自然就会去吃。”


  我问:“你爸一天能赚300不?”


  她说:“平均起来差不多,高峰期可能一小时就赚300。淡季的时候可能一天都赚不了50块钱。”


  我问:“那小猴多大?”


  她说:“2岁。”


  她带我来的这家茶叶店在锦江之星酒店下面,装修的蛮好的。里面有个小姑娘在给一桌客人泡茶。


  秦文进门时,小姑娘站起来喊:秦总。


  我知道了,这茶叶店是她的,店门上贴着一行字:花果山门票80元,看到这里,我突然佩服起了这个小姑娘,真是营销天才。锦江之星的客人闲逛时会过来喝茶,喝茶可能就买茶,也可能顺便会去花果山……


  茶叶不错,我买了3包,花了360块钱。


  回程的路上。


  我说:“茶叶店能赚多少钱?”


  她说:“一年30来万。”


  我说:“我有个朋友也是卖茶叶的,她的店在日照锦江之星下面,生意特别好。因为住店的多是外地游客,他们需要带点特产回去。”


  她说:“是的,茶叶店主要靠宾馆的住客。在山上做导游时,我基本不推荐茶叶,因为来回跑太麻烦,也赚不了多少钱。”


  我问:“我这些茶叶,能有多少利润?”


  她说:“毛利润200多,但是运营成本很高。”


  我问:“有没有导游帮你推荐茶叶?”


  她说:“没有,她们主要帮着推广我妈的饭店。”


  我问:“午饭,若是导游带我去,提成多少?”


  她说:“若是别人,午饭可能会200块钱,导游提成50。我们家的饭店、茶店都没有半点噱头,实打实的。你觉得我妈炒的菜值这个钱吗?”


  我说:“口感不错,跟我们家消费差不多。茶叶我觉得值这个钱,虽然你告诉了我利润空间,但是我觉得不黑,能接受!”


  我问:“饭店和茶叶回头率高吗?”


  她说:“饭店回头率很低,毕竟很少有人来两次以上花果山。茶叶回头率很高,有客户喝光了或需要送礼了,就在微信上联系我,我直接给发货过去。茶叶店现在60%的生意是老顾客。”


  我问:“茶叶店,也让人留联系方式吗?”


  她说:“是的。”


  她高明在哪呢?


  时刻站在客户角度思考问题!


  昨天,收到一个快递,是她发来了一捆海带,据说是野生海带。


  我在想,不能欠她人情呀?要不通过微信再找她买点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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