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小猪：高考填报志愿时，你第一志愿是哪里？
懂懂：曲阜师范大学（简称：曲师）。
小猪：想当老师，报效祖国？
懂懂：哈，没那么高尚，对于志愿，我也没主见，随波逐流而已，那几年老师和
医生很吃香，我姐姐又是高中老师，给我爹争足了面子，所以我爹也希望我能成
为一名高中老师。
小猪：报的什么专业？
懂懂：数学系，曲师的王牌专业。
小猪：你数学不是很菜吗？
懂懂：我姐夫就是曲师数学系毕业的，他说大学就是混文凭，再菜也能毕业，而
且数学系的毕业生，早早就被各个学校预定了，不用愁工作。
小猪：当时，你对录取有多大的把握？
懂懂：进曲师，有 100%的把握，但是能不能进数学系，还是未知数！
小猪：为什么不报考外省院校？
懂懂：我爹疼钱！外省学费路费开支大，而在省内读师范，学费低，还有生活费
补助。
小猪：既然对数学系没有绝对的把握，为什么不提前活动活动？
懂懂：我爹呢，还真在曲师有特殊关系！我们家老邻居，他儿子是曲师数学系的 博导，我爹专程找过他，我爹说的很明白：该花钱就花，该送礼就送，事成之后，
算算一共花多少，我们出。
小猪：办成了没？
懂懂：没办成，主要是竞争太激烈，当年曲师录取 1200 人，报了 6000 多人，数
学系只要 60 人，比我们家有关系的多着呢！
小猪：如果是现在的你去办这个事，你认为有多大把握办成？
懂懂：100%的把握，因为我爹不懂的办事规则，如果我爹先拿出 2 万元来，这个
事就办成了，虽然我爹说也是实在话，如果办成，我爹不会赖帐的，但是你一分
钱不出，让人家先给垫上，不现实！这也是农村人和城里人办事的差别，农村人
希望看到结果再买单，而城里人则习惯先付出！
小猪：你被调剂到哪个专业了？
懂懂：印刷！
小猪：曲师还有这个专业？
懂懂：当时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专业！
小猪：失落不？
懂懂：我爹失落，录取通知书送来时，我爹打开一看，傻眼了，上面写着：曲阜
师范大学日照学院印刷工！我爹心想，完了，儿子直接被录取为印刷工了！
小猪：咋搞的？
懂懂：我们系的名字太长了，信封上没印完嘛，全称是：曲阜师范大学日照学院
印刷工程系本科班！
小猪：哈哈！曲师不是在曲阜嘛，在日照还有分校？
懂懂：被调剂成了印刷工，本来就郁闷，结果一看，妈的，竟然连本校都没资格
读，还要去日照，那个时候日照是个县级市，小地方，还没进行旅游开发，穷的
要命，拿到录取通知书，别提多郁闷了。
小猪：有没有复读的计划？
懂懂：我讨厌读书，更讨厌复读，看到课本就烦，高考完的那一天，我就把所有
的书打包卖给收废品的了，我爹觉得我是超常发挥了，如果再复读一年，可能连
个专科也考不上，所以我爹虽然失落，仍然决定让我去读大学，我姐则建议我爹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姐说让弟弟读一年文科吧，他有文科天赋，可能会给你考个
清华回来，我爹不同意！
小猪：如果你复读一年，你预测有什么结果？
懂懂：复读是不可能的！我爹这个人，眼光比较前卫，努力供我们读书，但是每 个孩子，他只给一次机会，考上就上，考不上就别上了！我在高中读书 3 年，他
从来都没去看过我，因为他觉得孩子读书成绩与父母盯不盯没关系，高考结束时， 他在马路边上等过我，这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待遇了！
小猪：去大学报到，有什么新鲜事？
懂懂：我姐姐、姐夫陪我去日照报到，坐长途汽车去的，第一次出远门，特紧张，
也特兴奋，路上看到好多山，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山，真美。
小猪：瞎扯，你家不是沂蒙山区吗？咋可能没见过山呢？
懂懂：我家的确属于沂蒙山区，但是我们村方圆十公里没有山，我平时活动范围
很小，最多就是在临近几个村玩玩，所以从来没近距离看过山！
小猪：在去日照以前，你出过最远的门是哪里？
懂懂：最远就是去县城，虽然在县城读书，我对县城也一点都不了解，因为我们
是封闭式教学，根本没有机会逛街。
小猪：初到日照这座大城市，你紧张不？
懂懂：到了日照长途汽车站，我们学校在那里设有接待处，学校租了很多辆公交
车，我们排队上车，排队时，我感觉挺自卑的，人家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而 我自己呢？越看越像个土包子，在公交车上，我、姐姐、姐夫，我们三个人都是
站着的，我旁边有个空着的座位，我们三个人让来让去，最终谁也没好意思坐下，
感觉和城里人坐一起，怪不好意思的！
小猪：感觉大学里的美女漂亮不？
懂懂：漂亮！比我们县城的美女漂亮多了，眼花缭乱。
小猪：心动没？
懂懂：不敢！自我感觉差距太大，我姐姐把我送下，就坐车回去了，我自己排队
交学钱，有个美女和她妈妈插队，我主动让给她了，因为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心 理上就感觉比城里人矮半截。
小猪：初到大学，有没有感觉挺失落的？
懂懂：失落倒谈不上，有些孤单而已，因为同学多数都是父母陪伴来的，而我姐
姐把我送下就回去了，在我们家，这已经算是待遇好的了，我姐姐读大学，都是 自己去报到，没人管，因为我父母认为读书咋可能还需要大人照顾呢？！
小猪：到大学后，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懂懂：有啊，人家都会讲普通话，我不会讲。
小猪：读大学以前，见过电脑吗？
懂懂：见过。
小猪：在哪里见的？
懂懂：在派出所见的，我考上大学，在我们镇上，也算大事，我去办理户口迁出
时，户籍员夸了我好久，当时户籍已经全国联网了，户籍员就是用电脑帮我办理
的业务，当时我可崇拜她了，我希望有一天我也会用电脑，不过当时在我印象里，
电脑和电视长的差不多，我不知道下面还有个主机。
小猪：大学宿舍比高中宿舍好吧？
懂懂：简直是别墅，四室一厅的房子，每室住 4 人，独立卫生间，我们读高中时，
宿舍是用教室改的，一个宿舍住 40 多个人，臭死了。
小猪：大学里你们班多少人？
懂懂：本科录取 240 人，实际报到 106 人，因为日照校区属于新建的，楼都还没
盖完，老师也不够，所以干脆不分班了，所以我们班 106 个人，热闹不？
小猪：没报到的那些人，是不是就回去复读了？
懂懂：是的，我们班有 2 个同学，读了一年印刷又回去参加高考了，我们班 106
个人，没有一个志愿是印刷，全是调剂。
小猪：你们班这么多人，军训肯定热闹。
懂懂：热闹，军训休息时，总是有同学表演节目，有人会唱刘德华的歌，有人会
跳民族舞，我是啥都不会，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刘德华。而我上学的时候，
完全是闭塞的，回家不让看电视，上学的时候没有音乐课，我不是个例，临沂出
来的农村学生，基本上都和我一样木讷，啥都不懂，素质教育为什么缺失？都是
应试教育逼的！
小猪：现在知道刘德华是谁了吧？
懂懂：知道，做网络的！
小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