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国网络随笔:我除了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说)

一、


小A要我帮他搬家。


我没好意思说自己一小时的时间成本是一千。


从搬家公司喊了两人。


对小A说:他们是我哥们儿,今天闲得蛋疼,帮你弄弄。


他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谢谢。


都是朋友,客气个毛呀。


小A搬家,我扔了一千六。


这事儿,我懒得对他讲。


说了,只是自取其辱。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习惯性保持平行才最明智。


垂直相交,跟彼此自残没啥区别。


小A的孩子读书,我帮他办了。


小A说:谢谢,谢谢。


我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给校长塞了6000的红包,还搭上了两条中华六箱五粮液(不痛不痒地送,只是自欺欺人)。


这事儿我对小A说过,他的回复还是谢谢,谢谢,实在太感谢了。


要是一句谢谢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学礼仪的小孩个个日收入破万。


我之所以帮小A,是我在村里吃饭,他买单了。这事儿,他对100个讲了,对1000个人讲了。这个人情我必须还。还了,他才不心疼那几百块钱。


今天,他来我们公司玩,看我们公司有几台闲置的电脑,问我媳妇:还要吗?媳妇是个大傻逼,说不要了。


他说谢谢嫂子,随后,6台电脑,全搬走了。


这事儿我啥时候才知道,是小A在微信上问:蓝哥,嫂子送的电脑,有几个键盘失灵,你那儿还有闲置的键盘吗?我说没有。他说哦哦哦。这事儿我能怪我媳妇吗?不能。我要是怪她。她100%问:是我值钱,还是电脑值钱?


媳妇是个大韭菜,太好忽悠了,咨询别人问题,都是习惯性扔个1000或2000的红包。对此,我早习以为常。对于爱情,我的理解是将错就错,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稍一认真,家庭会四分五裂,彻底完蛋。


每个牛逼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傻逼老婆。这不是我说的,是我们村一个小领导说的。领导不收礼,他的爱人,老背着他收礼,收着收着,小领导进去了。


爱情是什么?不是一个人优秀,是两个人都优秀。婚姻是什么?清醒的人稀里糊涂,稀里糊涂的人胡搅蛮缠。相互迁就着,相互扯着淡,稀里糊涂过完。


……


二、


小A的儿子,上了两天书法班,说老师天天讲的都一样,学个屌呀。


小A怒了:是啊,现在的老师都是骗子,日他奶奶。


小A的儿子,上了两天的礼仪班,说老师翻来覆去讲一些路人皆知的常识,太能扯了。


小A叹息道:日他娘,现在有个逼夹根屌,都能招摇行骗浑水摸鱼出来坑人,操。


小A的儿子,上了两天跆拳道班,说老师每天死皮赖脸地带他们循环几个傻逼动作,是不是他黔驴技穷了?


小A恶狠狠地说:草,不去了,不去了。


小A带儿子打预防针,有的疫苗收费,有的不收费。


小A对儿子说:花钱打疫苗的,全是大傻逼。现在的有钱人,都是大傻逼。谁见了他们,都把他们往死里坑。


小A的儿子有点儿不高兴,嘀咕了一句:原来爸爸是穷人。


小A像被人踩到了尾巴,怒吼道:老子是穷人怎么了?有种别吃老子的,有种别喝老子的,刚吃两天饱饭,是不是嘴硬了?


小A的儿子站在那儿呆若木鸡,泪如雨下。


城市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亮晶晶。


小A的儿子,最大的理想是买个乐高机器人。


可小A说了:那些玩具,是骗傻子的。有钱人,都是傻子,都是大傻逼。


小A的儿子,在学校病了。


老师带小A的儿子去医院看病,小A的儿子问老师:看病的大夫要钱吗?


老师安慰道:钱的事儿,你不要操心,一会儿爸爸来了,他能搞定,老师先帮你垫着。


小A的儿子从老师的怀中挣扎出跑了,一边跑,一边吼:收钱的医生都是骗子,警察叔叔会打死他们的。


稚嫩的声音,响彻医院。


傻逼父母,救救孩子。


……


三、


我是一个混子。


儿时我学习不好,爹说:跟不上班,留级。


上了两个一年级,实在太丢人了。


到了二年级,我才开始踏踏实实学。


我字,写的不好。


爹把我塞进硬笔书法培训班。


而且一次性交了3年的学费,这是爹半年的工资,交钱时,爹连眼睛都没眨。


只是说:啥时字出师了,才能滚。


为了早点儿滚出书法班,我在班内混了两年半,才滚出来。


刚滚出书法班,父亲又把我塞进了一个电台主持培训班。


说啥时候普通话跟师傅一个逼样了才能滚。


这个班,我呆了10年。


现在我的字很漂亮,普通话很牛逼。这是爹,烧钱烧出来的。


爹说:上车不下车,一条道走到黑。别人家的孩子,练字,只练一个月,我们练10个月,我们练100个月;别人家的孩子学普通话,只学3个月,我们学3年,我们学10年。我们学不会,也不下车。老下车的人,是大傻逼。


在我大学毕业后,办了书法培训班,小主持人培训班,日进斗金。


第一年买了房,第二年买了车,第三年跟我们教授的一个女儿结婚了。


我能有今天,全拜父亲所赐。


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在村里,他给村支书送礼,一送,就是22年,他说我读完大学,没啥出息,回家种地,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不被人欺负,爹没啥本事儿,保护不了你,谁能保护你,爹给谁送礼。


在我结婚后,父亲每个月给我转8000元,他说他死了,就不转了。


妈妈走得早,父亲一直没结婚。


他说上车了,就不下车。车没了,也不等下一辆车。


父亲从国企辞职后,一直卖海鲜。


无论生意好坏,他都坚持卖海鲜。他说他死了,就不干了。


我是眼睁睁看到父亲做到了日赚1000,日赚2000,到日赚8000。


父亲也眼睁睁看到我做到了日赚1万、日赚2万、日赚3万。


成功的秘密是什么?


上车了,就不要下车,车没了,也不等下一辆车。


这个秘密的来源是什么?


有天父亲喝多了,他说:你妈病了,医院要3000。这个病,在大城市1000就能看好。这家黑医院要3000。我一生气,给你妈办了出院手续。转院的半道上,你妈走了,你妈妈死不瞑目。此后,我发誓,无论做什么事儿,上车了,就不下车。车没了,也不等下辆车。我是傻逼呀,不就是多2000元钱吗?现在我出100万、1000万,也不能唤醒你妈了。父亲说着说着,左右开弓,边打边骂:我还是人吗?我还是人吗?


我除了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车不下车,车没了也不等下辆车。要是我早点儿知道这个道理,读完研究生,就能留校当老师了。可惜,很多事儿,吃了几公斤屎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贱贱长大的背后是伤痕累累,是一地鸡毛,是裤裆里的屌,冷暖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