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爷丨铁钩与豆腐

山东滨州市惠民县街北赵村很多村民都记得,村里的路第一次被挖开,是在今年4月17日。


那天清晨七点多,警车开道,拆迁队涌进村里。一上午时间,他们健身广场、树木、排水沟、两条马路,全部被推掉了。除了自己的房子,村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片片残骸。


街北赵村有八十多户村民。去年6月,村里贴出告示,公示了合村并居的拆迁补偿方案,要求村民们在7月4号之前签订补偿安置书。他们得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有着大院子的平房,去户均一百平米左右的安置房社区住了。


村民没有选择。去年刚拆迁时,工作组经常在半夜逐户劝迁。警车不时来村里转几圈,在体制内工作的亲朋也被发动来做工作。一户人家在几天后签字搬迁,村里有人嘀咕了句:


你这不是叛徒吗?


说这句话的村民,后来连续多日被叫去谈话,直到他也成为叛徒为止。


尽管如此,去年的拆迁还算温和。到今年疫情结束后,形势突变。村里还剩下四十多户没搬走的人家,被停水停电了。土堆直接堵在村民家门口,有半扇门高。


一顿操作猛如虎。街北赵村的村民,又少了一半。只剩20多户老弱病残还在坚持,坚持的原因,是真没钱上楼。


前几天,一辆大巴车开进村里,上面走下来一位领导。他随机问一位79岁的老人,你们怎么喝水?那位老人说:抬水喝。


同属惠民县的胡集镇,第一个拆的,是刚花了600万元升级道路和基础设施的美丽乡村——东董村,村子现在只剩几户人家了。胡集镇的小范村,拆迁伊始,则在村里贴了横幅:


将合村并居工作与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结合起来。


报告领导,我在山东看见了常威在打来福。


1


现在少有人知道,中国最早的乡村建设实验,也是在山东滨州展开的。


1931年,梁簌溟接到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渠的邀请,在滨州邹平搞了一场乡村建设运动。


那时救国是第一大要务。梁漱溟觉得照搬苏联模式行不通,中华民族的出路,要从自己社会来找。他的想法和一位湖南年轻人不谋而合:从破败的农村做起。


他希望用改良的建设来拯救乡村,并通过乡村建设拯救中国。


邹平县是个只有17万人的小县城。梁簌溟来到这里后,成立乡村建设研究院。教育建设上,梁漱溟教授招录的大学生,学生毕业后,让他们去县里担任科长和辅导员。


研究院设立了乡村建设实验区。实验区下才是县政府,县长都由研究院提名,他们设立乡学和村学,作为行政机关和教育部门。


经济建设上,乡学、村学主要是指导农民进行乡村合作事业。那五年,邹平成立了棉花运输、蚕业产销、林业生产、信用庄仓、购买、机织等6种合作社。


乡村建设运动的结果令人扼腕。梁簌铭一直反对以行政手段命令农民,认为一切行动都需自发自愿。只是生产相关的改革容易,农民以前不知道种棉花,种棉花后收入增加,便纷纷种棉花。但梁漱溟热心的社会改造,农民要么漠不关心,要么抵制。


然后就是七七事件爆发。梁簌溟的支持者韩复渠因不抵抗政策,被国民政府处决。最让他难过的是,日本人来了后,他的校长竟然被老百姓枪杀了。


这场理想化的乡村建设以悲剧结束。建国后,梁簌铭跟那位湖南出来的伟大领袖说起来乡村建设。领袖说你这条路没走对,用土地改革就对了。


最容易使一个人感兴趣、在行动上起作用的,是经济力量。


又过了七十年,又一场乡村建设运动,在山东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奔涌。只是主导者别说梁簌铭的经验没吸取,连伟大领袖的话,都抛在脑后了。


2


过去一年,齐鲁大地上这场冠以“乡村振兴”的合村并居,逐渐演变成了轰轰烈烈扒农民房子的运动。这激起了农民和公众广泛的愤怒。


这个政策的初心是好的。合村并居是把零散的村落拆除,合并成一个集中居住的新社区。山东是中国最早进行这种实验的省份。他们在2001年发布的规范“小城镇建设”第47号文件里,就对“合村并点”做过说明。


过去两年,我也写过宋卫平、陈向宏等人做的小镇探索。现在的乡村虽赶不上梁簌铭在邹平时的破败,但也几近支离破碎了。从国际化大城市铁岭农村走出来的包叔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我们的农村,残留下的是386199部队。


38指的是妇女、61是儿童、99是老人。改革开放40年,中国乡村竟然活成了段子,乡村振兴显然迫在眉睫了。


人口大省山东也是农业大省。2019年还有行政村7.4万个,将近5000万人在这些村庄中生活,几乎占到山东省全部人口的一半。最早进行合村并居试点的地级市德州官员曾说,他们的农村长期存在“三高两难”的问题:


村组织运转成本高、空心村比例高、基建成本高;群众增收致富难,民主管理难。


地方官员们希望改善农民的生产生活环境,集约土地发展经济,让农民在短时间内完成进城、成为城镇居民。只是与土地增减挂钩政策结合后,这个本致力于乡村振兴的政策变味了:变成地方兜售建设用地指标的套利工具。


土地增减挂钩政策旨在盘活农村建设用地。中国城市的建设用地都是配给的,想超额获得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只能通过将农村建设用地复垦为耕地的形式,换取建设用地指标。


沿海经济发达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往往不足,他们可通过购买其他地区指标的方式,增加自己的建设用地指标。


2006年,山东成为全国首批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试点,合村并居行动就此加速。只用四年,他们就改造了近3000个村庄,搬迁安置6万多户农民,腾出建设用地指标近6万亩。


德州2008年开始试点“两区同建”。“两区”指把农民房拆了后,建集中社区、建工业园区。但武汉大学社会学系主任贺雪峰去调研后发现,工业园区没人,企业不愿意去农村,实际上只有一区;社区问题更多,楼房质量很差,楼房没办法放农具、粮食,农民更没有钱交物业费。


贺雪峰说德州曾计划将全市8000多个自然村全部拆掉,通过让农民“上楼”,腾退出100万亩宅基地,从而产生100万亩城市建设用地指标。


每亩40万元将指标卖给青岛,德州市就可以获得4000亿元指标费。


但在2010年,德州试点停了。青岛并不缺建设用地指标,德州腾出的指标卖不出去。


耶鲁大学农业研究项目主任斯科特在《国家视角:那些试图改善人类状况是如何失败的》中说过,秩序的建立不必压制地方的和流行的内容。


压制地方和流行的东西往往会带来无序。


3


但德州模式停掉的九年后,在打造全国乡村振兴的“齐鲁样板”旗帜下,山东省开始又在全省力推合村并居政策了。


2019年两会期间,山东省发改委主任张新文说,要把山东村子压缩到5万个。那年,山东省有7.4万个村子。


这意味着,山东至少要压缩掉两万个村庄。


过去一年来,安置房社区影都没有,山东菏泽、滨州、德州、临沂,不停的有村庄变成废墟。


有些村落甚至是山东省的乡村振兴的示范村,投入了数百万的基建,也被扒掉了。


去年10月,山东省土地发展集团就和滨州的惠民县签订了合同。全县1281个自然村,除了历史悠久的20个,剩下的全部要合并成46个一万人以上的社区。这么做,可以腾出建设用地指标12.8万亩。


每个镇专门成立了合村并居专班。每个专班每年都有150—200亩挂钩结余指标任务。示范村石庙镇陈集和北高两个村,只用四个小时,所有村民都签约了。


这些村民,有的去租房,有的去投靠亲友。还有的跟我说,自己在废墟上搭了窝棚。


在窝棚里过了年。


惠民县东南90公里的郑家村。现在只剩下几户人家,生活在一片废墟中。6月18日凌晨一点,没人住的小郑家在半夜被强拆了。小郑身在外地,他的邻居报警了。拆迁队以为邻居家也没人,顺便把邻家的墙也推倒了。


按照拆迁补偿方案,每户都要评估房产补偿价。村民小赵家盖的是二层小楼,被评估了19万。120平的安置房,置换价是13万,小赵家住是不用再掏钱的。


但九年前,他盖楼房的花费,是30万。


小赵家还算是幸运的。80多户的村子里,有楼房的只有五户。其他人家,最小房屋总面积有95平,补偿款总计一共不到三万块。要住安置房,他们还要掏好几万块。


几万块,可能就是他们所有身家。置换到安置房,对他们来讲不是升级福利,而是增加负债。


更重要的是,120平的安置房挤不下四代人。客厅里也放不下锄头、镰刀和铁锹。社区里也没有放小麦和玉米的粮仓。


事实上,上楼后,他们就失业了。


不久前,山东省自然资源厅厅长说,新型农村社区建设过程中,拆不拆、迁不迁、搬不搬要由农民说的算:


村民同意率要到95%以上才能实施。


但到基层,很多事失控了。95%同意率的背后,有很多血泪的故事发生。


4


6月21日早晨9点多,枣庄市山亭区山城街道的执法人员去善崮村做拆迁工作时,迎头碰上了愤怒的村民们。


压制久了的怨气,在这一刻被点燃了。村民大喊着围住了执法车辆,其中很多人,都是带着草帽的老人。


这次冲突,让领导们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当晚,区委书记就当着村民们的面保证,绝不姑息执法人员打人的事。


两名山城街道的执法人员被免职了。区委常委带头成立了调查组,连夜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情况。第二天中午,山亭区区长到了善崮村,他告诉村民们:


工作没做好,都赖我。


说完,他给村民们鞠了个躬,并承诺善崮村停止拆迁。村民们怕了,有人问区长,是暂时不拆了,还是永远不拆了。区长回答说:


说不拆,就是永远不拆了。


前两天,滨州市的市长也到了街北赵村。他跟村民们承诺,不愿搬迁不用再搬,给留下的村民通水、通电、通路。


离街北赵村不远的小范村,也是如此。21号到23号,调查组连续三天下户调查情况。村里从天蒙蒙亮响到晚上十二点的喇叭声消失了,堵在家门口砸门的人也不见了。


扒掉的路铺上了一层小石子。虽然比以前难走得多,但他们终于过上了正常生活。


小范村一位村民告诉我,她家楼房才盖第三年,每平只被评估了680元,补偿款太少了。村里和她家一样坚持到现在的,只剩20多户。她说:


搬走的农民,应该永远不会再回来盖房子了。


梁漱溟曾说人民好比豆腐,官方力量强似铁钩。亦许握铁钩的人,好心好意来帮豆腐的忙。


但有时候,不帮忙还好点,一帮忙,豆腐就会受伤。


武汉大学社会学系主任、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主任贺雪峰研究中国农村多年,他为此专门撰文《为何山东像着了魔一样要拆农民房子》,引起了广泛交流。兽爷前几天也跟他就山东合村并居有过交流,以下是访谈实录。



兽楼处:您是什么时候关注山东合村并居这件事的?


贺雪峰:我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读研究生时开始关注三农问题。2014年到山东德州调研过合村并点,当时叫两区同建。两区指的是:把农民房拆了以后建社区;还建个工业园区。



去了后发现只有一区,没有两区。工业园区没人,企业不愿意去农村。社区问题也很多:楼房质量差;农民没有钱不愿意交物业费;楼房没办法放农具、粮食。



当时德州方面计划将全市8000多个自然村全部拆掉,重新建。我问给农民补偿或者盖楼的钱从哪来?他们算了一笔账:农民土地整理出来后,可以卖土地指标,卖给青岛至少40万元一亩,100万亩可以卖出4000亿元。这当然是德州市的想当然。



过了两年,拆了大概上千个自然村,德州没有钱了,农民也不愿上楼,矛盾很大,基本上停止了所谓“两区同建”。山东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市还在小范围搞。



去年年底开始,德州当年的想法变成了全省的想法。地级市都搞不成,山东全省怎么推开?6月17号山东省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省自然资源厅说只批准了114个项目,涉及村庄268个。实际实施的村庄要多得多,原因就是未批先拆。菏泽、滨州、德州、临沂都在做。



合村并居拆自然村,与征地拆迁不同。征地拆迁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公共利益,二是法定程序,三是足额补偿。山东现在合村并居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征地拆迁,因为不涉及到公共利益,也没有经过法定程序,最重要的是补偿太少了,完全损害了农民的利益。合村并居拆农民房子,必须经过农民同意。农民不同意就不能强制去拆农民房子。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甚至搞株连,都是违背农民意愿的,也是违法的。



兽楼处:土地指标真的值钱吗?


贺雪峰:大家以为土地很贵,其实拆农民房子的土地不值钱。在中国,土地是资源,土地指标是计划。拆农民房子,将农民宅基地复垦为耕地种粮食,一亩地一年的租金也就500元,按10%的财务成本计算,土地价值也就几千元。拆农民房子形成的土地指标就更不是财富了,充其量不过是对财富的转移和调节。



为了保护耕地资源,国家每年下拨到地方的建设用地指标一般都是偏紧的。国土资源部出台的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将农村建设用地减少与城市建设用地指标的增加相挂钩,也就是将农民的房子拆了,增加耕地,就可以增加城市建设用地指标。但增减挂钩规模一般都很小,很多省每年不到一万亩。



山东自己需要的增减挂钩指标每年可能也就两三万亩,按目前规划却可以产生一千万多亩的增减挂钩指标,够用五百年了。将没有需求的增减挂钩指标拿去银行抵押,除非银行傻了。



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指标不允许跨省交易。为了支援“三州三区”扶贫,国家特殊规定“三州三区”整理形成的增减挂钩指标可以对口跨省交易。不过,“三州三区”集中在高寒山区,农民房子拆了宅基地复垦形成的耕地实际上往往没办法耕种。为了完成脱贫任务,国家允许“三州三区”跨省卖指标到发达地区,比如50万一亩,其实是国家对发达地区支援贫困地区的要求。



不过,即使为了扶贫,也没有必要用增减挂钩政策,更没有必要去拆农民房子。发达地区直接通过财政转移支援“三州三区”搞建设,比用增减挂钩政策工具要有效得多。增减挂钩拆农民房子,转移支付的成本非常高,也是最为笨拙的转移支付手段。直接财政资源是最有效的手段。



最规范和最有效的财富再分配手段是税收。放着税收手段不用,指望增减挂钩折腾农民的土地,拆农民的房子,来再分配财富,是非常糟糕也是非常荒唐的事情。以为将农民房子拆掉了,再将农民宅基地复垦为耕地,就可以形成巨额财富,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为疯狂的想象,也是目前土地政策最大的误区。



兽楼处:江苏也搞合村并居,和山东有什么区别?


贺雪峰:江苏情况比较特殊。苏南、苏中很发达,城市建设需要大量建设用地,国家每年给到江苏的指标也相对偏紧,苏南城市建设用地指标严重不足。怎么办呢?江苏省就在全省范围搞增减挂钩指标交易,苏北拆农民房子形成增减挂钩指标卖给苏南,苏南缺土地指标且财政比较有钱,就将苏北指标买过来。



比如说,苏北地方政府卖增减挂钩指标给苏南,一亩50万。拆农民房子一户可以形成0.5亩指标,拆两户就可以形成一亩指标。而安置农民一户可能只需要20万,这其中苏北地方政府卖一亩指标就还可以挣10万元。这也是苏北地方政府拆农民房子很积极的一个原因。我曾多次批评过国土部门,说没有哪个国家是因为土地资源不足而发展不起来的,也没有哪个国家是因为土地多了就发展起来了。


土地本来是服务于经济和社会发展,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需要土地,为什么不给?逼着地方政府去拆农民房子以获得城市建设用地指标,不仅损害了农民利益,而且大幅度提高了城市化的成本,提高了经济发展的社会成本。在当前中国经济发展和城市化的关键时期,这样的土地政策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地方政府在拆农民房子时,为了减低成本,建设安置房的质量普遍不高。农民将自己的大房子扒了,住进楼上的小房子,质量又不好,还要倒贴几万块钱和装修费,农民当然不愿意。苏北农民也很不容易,很多农民房子被拆很多年都没有缓过来。农民带院子的大房子不仅是生活用房而且是生产用房。农民上楼了,楼上只有生活无法生产。没有生产农民上楼了喝西北风?



就算是这样,江苏的情况在全国也不可复制。关键就是苏北可以将增减挂钩指标卖给苏南,但在山东,山东16个地市都在计划合村并居拆农民房子,都在搞增减挂钩,山东形成的增减挂钩指标将无处可卖。山东省是东部地区,不可能向省外卖指标,山东增减挂钩指标指标只能在山东消化。一个菏泽就可以形成100多万亩指标,是全国一年城市建设用地总量的数倍。整个山东省十六个地市都在规划合村并居,通过拆农民房子形成增减挂钩指标,如此之多的指标,不要说青岛要不了,山东省要不了,就是全国也要不了。



我见过的所有政策里,增减挂钩是政策层级很低破坏性却极大的政策工具。政策试点的时候,小范围可能没有问题,大范围推广问题就不可收拾。



兽楼处:除了山东和江苏,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合村并居?


贺雪峰:苏北主要集中宿迁和徐州。河北也有一点,河南搞的范围也不大。我曾到河南调研,很多地方建社区,建了一半,楼的框架起来了,开发商和政府没有钱了,开发商破产破路了,房子还烂在那里。河南的教训很深刻,这次看起来没有贸然行动。



在中国,像山东这样去拆农民房子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南方。在南方地区和长江流域,地方干部没有法律依据拆农民的房子,农民绝对是要和你拼命的。这是我的私产和祖产呀。



在山东以及整个黄淮海地区,村庄多为分裂型村庄,地方权力就特别容易介入到村庄。大规模拆农民房子逼迫农民上楼的事情绝大多数发生在黄淮海地区。



兽楼处:山东的合村并居是先拆后建,怎么看这种模式。


贺雪峰:要求房子马上就拆,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但你把我的房子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盖起来?都没有说法。很多被拆的农民只能搭一个窝棚。政府财政没钱了,指望开发商去建。开发商建到一半没钱也跑了,楼是烂尾的,农民在外面住几年的情况很普遍。苏北这种情况也很普遍。



现在还能让农民成了难民,实在是不可思议。



城市化趋势的确不可违背,但在全世界范围看,农民进城一般都是通过县城过度到地级市、再过度到大中城市。山东目前搞的城市化,是农民上楼的城市化。这里不可能有工业,不可能有产业,也就不可能有就业。这样的城市化显然是伪城市化。山东合村并居拆农民房子,冒着财政破产的风险,将数千万农民困在既不是村庄又不是城市的地方。这不是历史大势所趋,而是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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