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懂懂学历史》之钱学森,大国重器。

书接上回。

继续做梦。

今天请到的嘉宾,依然是秦汉时期天下第一谋士,张良先生。

我问,清末,中国留日学生有多少?

他说,据孙中山的《建国方略》记载,辛亥革命前夕,清朝在日留学生有一万多人,十之七八为革命主义者。

我问,都是公费吗?

他说,差不多。

我说,这不,大清也挺开明的?

他说,甲午中日战争之后,清政府意识到了,国力之差的根本是人才之差,应该选拔国内顶尖人才到日本去学习新知识新技术,将来为大清朝廷效力。为此,颁布了《奏定游学日本章程》,规定留学生只要在日本的学校获得学历证书,就可以分别获得举人、进士等相应的头衔,并授予官职以示鼓励。没想到,这群青年留洋后得出的结论是,只有推翻清政府才能救中国,还纷纷加入了反清爱国社团,甚至成了后来辛亥革命的主力军。其中主力军中的“鉴湖三杰”徐锡麟、秋瑾、陶成章,均在日本留过学。

我说,这仨人我只认识秋瑾,语文课本上有她写的《满江红》,历史课本上有她领导的的绍兴起义。

他说,秋瑾跟鲁迅是老乡,也是同期留学生。当时关于要不要回国闹革命,俩人还有分歧,鲁迅是胆怯派,秋瑾是行动派。

我说,我可能也是胆小鬼,我觉得鲁迅做的是对的,秋瑾不等于白白送了人头吗?

他说,你这话说的没水平。秋瑾有过一句名言: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她的血也没有白流,人们记住了她的名字,今天已经成了绍兴名片。

我说,貌似鲁迅才是绍兴名片。

他说,都算,还有周恩来,三人被合称“绍兴三杰”。

我说,清政府花钱培养了一群“白眼狼”,关键是他们身在日本,还奈何不了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他说,清政府也在努力想办法,跟日本沟通,希望日本政府能打压大清留学生的革命热情,于是日本政府颁布了《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试图管制留学生集会、串联以及与国内通信。本意是想约束一下这群留学生,结果这群学生一生气,破学校老子不上了,回国闹革命去。秋瑾他们就是这个时期回的国。

我问,鲁迅在日本留学时,有没有好朋友?

他说,有,与钱均夫、厉绥之是铁三角,同班同宿舍。钱均夫是谁呢?一听姓钱,大概率来自江浙地区的钱氏家族,吴越王钱镠之后。相比钱均夫,他的儿子更耀眼,钱学森。

我问,钱均夫回国后做什么工作?

他说,教育工作者,国民政府时曾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央文史馆工作。

我问,留日潮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说,进入民国,就逐步低落了,原因是国家军费开支增加,压缩了教育经费。到一九二八年,东北易帜,中日关系开始恶化,别说新派留学生去日本了,就连正在日本读书的留学生也匆匆归国。

我说,等于堵死了中国人学习先进技术的大门。

他说,不会的。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必然为你打开一扇窗。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当口,美国站了出来!美国提出,要为中国创办学堂,同时允许中国每年向美国派遣百名留学生。

我问,这是安的什么心?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说,其实花的是咱自己的钱!义和团围攻各国使馆惹来八国联军,迫使李鸿章签订了耻辱的《辛丑条约》,同意赔偿白银四亿千万两,分三十九年付清。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庚子赔款但是这些钱远超出了列强们的实际军费开支,于是美国国会通过法案,授权罗斯福总统退还中国庚子赔款中超出美方实际损失的部分,用这笔钱帮助中国办学,并资助中国学生赴美留学。

我问,什么人有资格获得留学名额?

他说,全国海选,还要考英语。清华大学的前身,当时叫清华学堂,就是留美预备学堂,即庚款留学生预科学校,在这里完成基础教育,再出国深造。清华学堂最有名的是物理专业,院士摇篮。

我问,当时清华学堂已经有物理专业了?

他说,创办初期没有,庚款留学生学成回国后,逐步创建了这些理科专业,代表人物是叶企孙。他先后创建了清华物理系和理学院。这个人有多神奇呢?一九二九年到一九三八年,物理系共毕业七十一人,后来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的有二十一人;共和国二十三位“两弹一星”元勋中,半数是叶企孙的学生。

我说,大师中的大师。

他说,这里面有一个被他破格录取的学生,就是钱学森。钱学森参加庚款留学生选拔考试考的不理想,但叶企孙不但破格录取了他,还考虑到钱学森在交通大学学的是铁路工程,出国留学却是航空工程,两者差异太大,特意让他在清华大学复读一年,补修航空专业。

我问,哪来的教材呢?

他说,翻译的。中国对西学的翻译比你想象的要早,清朝就已经有微积分课程,而且连数学公式都给汉化了。“ㄔ”是微分的意思,我们熟悉的“+”和“-”以“丄”和“丅”表示,“讷”代表的则是自然对数。今天看起来的确有些怪怪的感觉,那是因为汉语是二维非线性语言,英语是一维逻辑语言,所以英语可以用来表达数学公式也可以执行计算机运算,汉语则不适合。

我说,你一说数学公式我就头疼,只记住了那句千古名言“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他说,所以,你想那个时代的人,学习西学有多么的难,完全靠悟性。

我问,庚款留学生里除了钱学森,还有谁比较有名?

他说,你应该问,这里面有谁不是名人?庚款留学生随便摸出来一个都是如雷贯耳,胡适、陶行知、竺可桢、梁思成、钱钟书、李政道、钱三强、钱学森、钱伟长、茅以升、梁实秋……

我问,杨振宁是不是也是这个时期留美的?

他说,杨振宁要晚很多年,一九四五年得到庚子赔款奖学金去了美国,就读于芝加哥大学。

我说,我很好奇,那时中学学什么?

他说,这个,你看钱学森的采访录就行了,国文、思想革命、生物、绘画、美术、音乐、矿物学、化学、几何、伦理学,可能只是比今天课程少个英语。

我问,他在哪读的中学?

他说,他出生于上海,中学是在北平五城学堂读的,就是今天北师大附中。他的优秀源于既有书香门第的优质基因,又享用了当时国内最好的教育资源。

我说,在我的想象里,民国紧挨着清朝,教育模式应该也很封建,继续四书五经,没想到这么前卫。

他说,这里面有个关键因素,清朝灭亡后,各地租界的大量出现带来西方文化的快速涌入,对中国传统文化造成巨大冲击,而且当时闹革命的人往往又留过洋,他们对西学起到了代言作用。

我问,会不会导致基督教的快速普及?

他说,会!西方国家最热衷的游戏就是传教。怎么传教最有渗透力?让青年精英先信教;怎么才能让青年精英信教呢?办大学!燕京大学作为民国时期中国第一大学,是由美英基督教教会联合创办的。法国天主教在上海创办了震旦大学,震旦就是中国的意思。震旦大学后来拆分成了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等。当时各国基督教在中国设立十多所大学,也包括你们山东的齐鲁大学。齐鲁大学是中国建校最早的大学之一,特色是医学,后来各专业拆分并入了山东大学、山东师范大学等等,其校史由山东大学齐鲁医学院继承。

我说,怪不得山东大学旁边是洪家楼天主教堂。

他说,这只是个巧合。齐鲁大学旧址在趵突泉那个位置,离洪家楼七公里。洪家楼天主教堂是欧洲神父用庚子赔偿款修建的,是整个华北最大的天主教堂。

我说,类似的教堂,青岛有很多。

他说,整个山东都很多。现在中国文化里有一些基督符号,就是这个时期渗入的,例如元旦、礼拜、圣诞,使用频率最高的是公元纪年。我们现在说的几月几号,就是从民国开始使用的。其实呢,很多你觉得与基督教无关的符号,也是来源于基督教,例如一夫一妻制、医院使用十字标等。

我问,一夫一妻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

他说,是的,中国自古以来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真正的一夫一妻不过是百年历史。晚清的李鸿章、康有为都还是妻妾成群呢。

我说,基督教在中国没有蔓延开,文化倒是水乳交融了。

他说,近百年,中国有两次文化交融,一次是民国时期汉文化与基督文化的融合,一次是解放后苏联老大哥言传身教。

我问,基督教在民国时期传播的如何呢?

他说,两头传播的好。大人物里信基督的不少,如军阀冯玉祥,如宋嘉树即宋氏三姐妹的爹,农民信基督的也不少。

我问,农民为什么信基督?

他说,因为基督教的社区互助和情感关怀是以往底层民众从未感受过的。原来人与人之间可以这么相处?这么温柔?这么善良?这么相亲相爱?

我说,那天,我在网上看了个帖子,探讨中国历史就是一部___史?填什么的都有,斗争史、能源史、文学史、家族史,我脑子里接着蹦出了一个概念,词汇史。整个历史就是词汇的创造史,而且我们今天也在不断的创造着新的词汇,很多我们认为很古老的词,例如元旦一词,原来没多少年的历史。

他说,“中医”这个词都没有百年历史。中医以前叫“岐黄之术”,伯、黄帝两人的名字命名的“中医”这个名称怎么来的?是由“西医”催生的,“西医”是跟着基督教传过来的。你不要觉得创造一个词需要多少年,“核酸”这个词才几天?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高频词了。

我问,基督教为什么没能按照他们预期的那样蔓延整个中国?

他说,蜜月期太短。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爆发,一是要求取消袁世凯对日签下的卖国条约,二是反对西方列强在巴黎和会上将德国在山东的权益私授给日本。五四运动激起了国人强烈的民族耻辱感以及亡国意识,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反帝思潮成为主流趋势,基督教被指为帝国主义侵略的文化先锋。加上主流媒体的推波助澜,全民义和团化,从此,再也没有一个西方列强能走入中国人的心窝。

我说,基督教会创办的大学,咋培养出的学生还搞五四运动?

他说,谁说不是呢,五四运动还发起于燕京大学。

我说,学历史后,我脑子里总浮现出一个词,“阴差阳错”。就如同那句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说,这也是历史的玄妙之处。

我说,那年,我去莫斯科,参观了托尔斯泰博物馆,里面有辆自行车,类似我小时候的二八大杠,说是托尔斯泰六七十岁学会了骑自行车,自此“托尔斯泰的自行车”就成了一句俄罗斯谚语,意思是学什么都不怕晚。他六十七岁那年,李鸿章跟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割让了台湾,当时我就在想,清朝那时有没有自行车?有的话,是叫洋车还是什么?

他说,当时就叫自行车,而且清末北京已经有自行车行了。虽然旗袍、辫子跟自行车画面不搭,但是的确在历史上同台过。若是今人给命名,肯定不叫自行车,没准叫人力车了。“自行车”这个名称是谁起的?光绪皇帝的英语老师张德彝,张德彝来自于大城市铁岭,一生八次出国,从事外交长达四十年,关键是又擅长写日记,翻译命名了无数日用品:电报、自行车、螺丝、蒸汽机、升降机、缝纫机、收割机、管道煤气,乃至巧克力。

我问,没命名避孕套?

他说,避孕套这个名称,一看就是近五十年才创造的词,中国古代普通民众是没有避孕这个概念的。张德彝在日记里的确提到了避孕套,不过命名为了“肾衣”。他还把“肾衣”批判了一番,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西方人使用避孕套进行了批判。

我问,他是如何学的英语呢?

他说,洋务运动时,清政府为培养人才开设了同文馆,张德彝毕业于第一批英文班。他对中文最大的贡献不是创造了这些洋词,他不创造这些物件也自然会有名称,最大的贡献是引进了标点符号。后来胡适他们呼吁政府立法推广标点符号,就是我们今天正使用的标点符号。

我说,古人没有标点符号,怎么读书?

他说,心里有标点符号。他们上学时,先学会句读,所谓的句读就是现在的断句。一片密密麻麻的字,在他们心中自动就有了间隔。当然,经常会闹出各种误会,例如那句经典的“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我问,有没有他翻译的词,没有流传开?

他说,很多。他记载过愚人节,翻译为“埃普立拉夫勒”,也就是“April Fool”的音译,哪有后来的“愚人节”简单?但是,有些词的翻译,虽然也是音译,却很性感,例如“歇斯底里”,对应的英文是“Hysteria。”

我说,也是个人才。

他说,在老外眼里,他也算是个中国符号,曾经以漫画形象登陆过《名利场》画报的一九零三版。之前有类似待遇的是李鸿章,登陆过一八九六版。

我说,去年,我去浙江参观了一家车企,主打新能源,开放式工厂,很是现代化。在人才介绍版块,有个电池建模算法工程师是埃塞俄比亚籍的。当时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若是埃塞俄比亚召集他回国去研究新能源汽车,他回不回去?我觉得,不该回去。你想,回去什么基础都没有,而中国又是新能源汽车的头部。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当年钱学森等科学家能回国,真了不起。

他说,也是有个契机。前两年,中美开始了贸易战,美国限制中国人才赴美留学,外交部发言人为此反问了一句:是不是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麦卡锡主义”正在回潮?什么是麦卡锡主义?就是民粹主义,排外。钱学森毕业后留居美国,主要从事空气动力学、固体力学和火箭、导弹等领域研究,效力于美国国防部。麦卡锡主义蔓延时,中国正在抗美援朝,在美从事军事研究的中国籍科学家成了重点打击对象。某天,钱学森突然被美国军事部门吊销了参加机密研究的证书,不允许他参与飞行武器研究。眼看着所学成了屠龙术,美国又不放他回国,他只好给国内写信求助。经过多次中美谈判,用包括释放十一名在朝鲜战场俘虏的美国飞行员作为条件,换回了钱学森。

我说,那回国,要当大熊猫保护着。

他说,肯定,毕竟钱学森属于世界级空气动力学专家,曾多次受到美国国防部嘉奖,跟导师共同提出了“卡门-钱学森”公式。钱学森回国后受到的待遇比大熊猫级别高多了,所有食材先查验后烹饪,每一餐都要留样。当时国内还没有冰箱,国家专门从苏联那边采购一台,为钱老留样专用。

我问,是钱学森回来了,中国才有底气造原子弹吗?

他说,我们有底气造原子弹,主要是当初苏联老大哥承诺帮忙。毕竟原子弹代表当时世界尖端科技,我们那时连摩托车都造不了,哪敢想原子弹?苏联老大哥帮到一半,不帮了,咋办?我们硬着头皮自己造。

我问,为什么不帮了?

他说,闹矛盾了。中苏关系的破裂,本质是领导权之争,就是谁领导谁。苏联老大哥的意思是你们新中国当个小弟就行了。可是呢,中国老一辈革命家很硬气,觉得不该一直接受苏联领导,尤其是不能接受苏联干涉内政,我们有自己的国情,我们要走自己的道路,在这种根本理念的冲突下,最终分道扬镳。

我说,我去过青海原子城,我以为造个原子弹只是一群人在研究所计算一下公式就行了,没想到是浩瀚的工程,数万人夜以继日。

他说,原子弹公式不难,但是把工程落地,比蜀道还难。苏联老大哥虽然中途撤走了专家,但还是给我们搭起了原始框架,让我们知道造一颗原子弹分几个步骤,几个场景,一步一步是怎么衔接的,起到了领路作用。

我说,我看过电影《横空出世》,讲述苏联专家帮我们选靶场的故事。最初选在敦煌,中方不同意,担心震坏了文物,于是选在了罗布泊。

他问,你有没有觉得《横空出世》在含沙射影一个人?

我说,杨振宁。

他说,要是中国评选近二十年谁是粉丝黑转粉最多的人,肯定是杨振宁。这部电影的编剧、导演最后悔的就是这个桥段。电影是一九九九年拍摄的,当时国人还完全理解不了杨振宁,基本是一边倒的骂声。

我问,杨振宁厉害还是钱学森厉害?

他说,再过一百年,就没人问这个问题了,奥本海默有名还是爱因斯坦有名?

我说,我都不知道奥本海默是哪根葱。

他说,世界原子弹之父。杨振宁是比肩牛顿、爱因斯坦的人,将物理理论推进了一大步,是真正的Create。而钱学森所熟悉的空气动力学和自动控制,当时在美国已经是比较成熟的学科了。当年杨振宁若是回国,一方面他的专业对造原子弹应用价值不大,就如同让IT公司的首席工程师回乡镇当打字员,一方面人类会错失一颗耀眼的星辰。

我说,晚年,回国养老了。

他说,你这观点,狭隘了。当年他研究的物理理论必须要依托于顶级实验室支撑,国内没有这个条件。等他退休后回国,带回了大量的资料,捐助清华大学成立物理研究所,这一系列操作不亚于当年叶企孙创办清华物理系。更关键的是,杨振宁是世界物理学界的权威,他活着就是一面旗帜,这面旗插在哪个国家都是荣耀。丁肇中在杨振宁七十岁生日宴会上曾这样说:提到二十世纪的物理学里程碑,我们首先想到三件事,一是相对论爱因斯坦,二是量子力学狄拉克,三是规范场杨振宁

我说,他上次挨骂还是因为反对中国建超大对撞机。

他说,要相信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还有,不要怀疑这些科学家的爱国心,无论是先回来的还是后回来的还是暂时没回来的。

我问,没回来的,有没有很有名气的?

他说,吴健雄,被称为“东方居里夫人”,荣登美国“永久邮票”。这是一项比获得诺贝尔奖更难的荣誉。美国自开国二百四十五年来,受此待遇的人,只有爱因斯坦、费米、费曼等极少数著名科学家。吴健雄还把杨振宁、李政道推向了诺贝尔领奖台。她还有个鲜为人知的的身份,袁世凯的孙媳妇。

我问,“导弹”这个词是谁发明的呢?

他说,钱学森。他本人对命名是很有研究的。导弹最初翻译过来有三个版本,一是叫火箭武器,二是叫可控火箭,三是叫飞弹。类似的命名还有很多。例如国外称宇航员,而我们叫航天员。为什么叫航天呢?因为中国文化里有天、地、人这个概念。所以,你说中国历史就是一部词汇史,我是认可的。

我说,天是不存在的。

他说,怎么不存在?地、人是物理存在,天是精神存在。

我问,当年苏联老大哥不跟我们合作了,有没有想过打碎我们造原子弹的梦想?

他说,不仅想,也行动了,一是联合已有原子弹的国家发布限制原子弹研究的声明;二是试图拿原子弹吓唬中国,当时的说法是“苏联欲对中国做外科手术式核打击”。国内也真的害怕,马上推进了三线计划。

我问,什么是三线计划?

他说,国家提出“大分散、小集中”的原则,把工业从一二线城市搬迁到三线地区,国防项目则要躲进山洞。苏联老大哥这么一吓唬,严重影响了中国工业的正常发展,走了很多年的弯路,搬去再搬回来,一二十年耽误了。

我问,钱学森的媳妇是干什么的?

他说,她叫蒋英,歌唱家。她可以这么自我介绍,我爸蒋百里,我哥徐志摩,我弟金庸,我老公钱学森,我有个学生叫李双江。

我问,钱学森退休后,主要研究什么?

他说,研究教育,提出了钱学森之问,为什么中国的大学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

我问,他给开的药方是什么?

他说,缩短学业。他认为本科毕业可以压缩到十八岁,即便念完博士也只是二十岁出头,把脑瓜最好用的年龄奉献给科研。而传统的教育模式呢?博士毕业要三十多岁,脑瓜已经走下坡路了。

我说,只适合他这样的学霸,普通人,恐怕不行。

他说,他晚年还研究过气功,也有人说他从十几岁开始每天练气功。不过我看他儿子的访谈录,说钱学森是晚年才跟着媳妇学练气功的,也就是说蒋英先学的气功,然后感染了钱学森。

我问,作为全民偶像,他会不会引发气功热?

他说,的确很热过。

我说,我记得复旦大学还为此成立过特异功能研究所。

他说,是的,还出过一本研究报告《人体特异功能的实验研究与诱发训练》,题词的是中国遗传学奠基人谈家桢院士。当时支持该研究的大咖很多,包括时任复旦大学校长、著名物理学家华中一。在谈起特异功能时,钱学森说过这么一句话,“我认为,中医、气功和特异功能是三个东西,而本质又是一个东西。”

我问,站在今天回头看,会不会觉得他们一群人是误入歧途了?

他说,我们要站在一定的高度来看这件事,首先科学界的研究者们是出于探索精神进行实验研究,没有个人功利取向。其次,作为科学家,他肯定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揭晓谜底!

我说,有年,王林很火,我调侃了一句,咋这么多达官贵人被一个骗子给忽悠了?有朋友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聪明还是马云他们聪明?你都能看穿的骗局,他们看不穿吗?王林未必真会变蛇,但是肯定有一种能令达官贵人都趋之若鹜的魔力。

他说,小伙子,我觉得历史写到这正好,也建国了,也改革开放了,也国富民强了,我也该拜拜了,否则就成狗尾续貂。给你讲个小故事,当年《泰坦尼克号》的初版剧本是大圆满,杰克与露丝生活在一起了。但是呢,你要这么想,他们俩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生活在一起肯定是一场悲剧。那咋弄?最终一致决定把杰克弄死,一方面避免他们俩真的生活在一起,一方面速冻、保鲜、升华爱情。

好吧,张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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