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510有没有怀孕

毕业后,我进了计生办。

何为计生办?

计划生育办公室。

主要工作是什么?

贯彻计划生育政策,以预防为主,管辖范围内,只要一登记必须报备,然后开始为其批准孕证,允许你怀孕了,有了准孕证以后再批准生证,准生证+出生证明才能落户,若是二胎,还需要持有结扎证明。

有油水没?

我们这个单位,权力大,油水小。

权力有多大?

无限大。

随时可以抓人、株连九族。

例如儿媳妇跑到广东去了,不要紧,把公婆抓来,还不回来是吧?把岳父岳母抓来,还不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在单位上班的,立刻停职。

你敢不回来吗?

不仅仅抓来,把你关在宾馆几天,你要付几天的房费。

要说有油水。

也就是两点小油水。

一是宾馆老板会定期请大家吃个饭,逢年过节送点小礼品。

二是收孕妇尿的会给主任定期送条烟抽抽。

因为,主任要把孕妇信息汇总给她,她每天早上走村串巷收孕妇尿,说是做药的,孕妇会不会不配合?

不会。

因为,孕妇以为是国家收的。

对于我回县城,我爹是双手赞成,至少离的近,对于我进计生办,我爹是极力反对,但是就这么安排的,你有什么办法?

我不在我们自己的乡镇。

在一个很偏僻的乡镇。

在我爹我娘的认知里,我所处的乡镇是山旮旯,老人的说法是西山里,就是最穷的地方,我爹我娘偷着去看我,坐城乡客运跑到我们单位,结果我下乡了,没在办公室,他们就去乡镇上吃点东西,一直等我到下午。

我回来一看,心疼的不得了,心想,办公室里这群人也是傻逼,董主任的父母来了,你们咋也不安排去食堂吃个饭?

大概率,我父母也没好意思说是我父母,怕给我添乱。

我带父母参观了一下我办公室。

在乡镇上,计生办属于大单位,跟农村大队院那么大,有编制的只有三个,我那办公室有多大呢?能打乒乓球。

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办公场所?

因为,每个月要针对全镇所有育龄妇女进行体检。

就是做B超。

看看有没有怀孕。

若是不来体检呢?

抓!

我带我父母逛了逛我们单位,我们单位别的东西不牛逼,有一样东西在全县都属于顶级设备,比人脸识别还前卫的,叫虹膜身份识别。

怕的就是代人体检。

我肯定要留他们吃晚饭,他们不吃,说要赶末班车回去。

我说,不用,我送你们回去就是了。

我爹说,别,你在这里安心工作,晚上还要写文章,你别来回跑了,路上全是大车,也不安全。

我说,单位有车,我让司机送。

他说,那更使不得。

我给镇长打电话,说我父母来了,镇长非常的开心,我们俩是老铁,忘年交,他是一个非常博学的人,教历史出身的,随意拎出一个历史人物,他都熟,他那个位置一般都是车轮岗,而他不是,一干就是二十年,真正的老镇长。

镇长安排去食堂吃。

他做东。

问我,要不要喊上主席。

在乡镇上,所谓的主席,就是工会主席。

我说,不要了,我爹我娘就是农民,没见识,会紧张。

他说,好,那咱就内部进行。

镇长很热情,见了我爹,使劲握手,说:你了不起,儿子太优秀了。

我爹很紧张。

我爹说,你好好给管着,该训训。

镇长说,小董的未来,不在这里,我训不着。

我爹去尿尿。

紧张的。

倒是我娘比较放松,跟镇长聊起了家常,你哪年的,你属什么,几个孩子……

这个镇长跟我还有个特殊关系,不过是后来了。

他是谁呢?

我日记里写的小律师的亲爹。

这回,串起来了吧?

我爹很长时间没回来,我心想,是走错了房间?我出去找,发现我爹跟厨师聊起了,也是家常,家是哪的,一个月多少钱。

这就是真正的阶层。

我爹不敢面对镇长,但是敢面对厨师,因为他们是同一阶层,同一类人,回到房间后,我爹聊起了这个厨师,说人真好,一看就很憨厚。

镇长说,老陆(厨师)这个人干工作很踏实,在这里干了十多年,大家都很喜欢他。

真会夸人。

在食堂干厨师的,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领导想吃辣炒牛肉丝,他去买两斤牛肉,炒一斤,另外一斤怎么带出去?用保鲜膜一包,扔泔水桶里,自己亲自去外面倒,等下班后,再去垃圾堆里找出来,带回家。

镇长非要陪我爹喝点。

喝了酒后,我爹话多了,说起了他的担心,不想让我干计划生育,问镇长能给调一下工作不?可以调到身边当秘书啊,我儿子文采好,读高中时《临沂日报》就经常发表他的文章……

镇长说,他这个单位是垂直管理的,不属于乡镇管理。

我爹说,我们邻村有个干计划生育的,孩子洗澡淹死了,民间的说法就是在他手里流产的太多了,是报应。

我娘就踢我爹。

我说,现在文明了,不流产。

镇长说,现在的确是不流产了。

我也觉得我爹说这些话不是很妥当,主要是喝了酒,另外应该也是压抑了很久,内心真实的声音。

我以茶代酒,敬镇长一个,说不好意思,我爹这个人,口直心快,有啥说啥。

镇长说,这才是真正的父亲!说的很对!

饭毕,镇长要安排司机送我父母回家,我说不用了,我去吧。

镇长说,那你晚上别赶回来了。

我说,行。

一上车,我娘就开火了,嗷嗷的,嫌我爹喝了酒不知道姓什么好,你以为你是谁,什么话你都能说?

我安抚我娘:没事的。

我爹说,我不是想让人家给孩子调一下工作嘛。

我说,他管不了。

当时,我开了一辆D22皮卡,俩人都晕车,都吐,说还是坐公交车好,不晕不吐,那咋办?

俩人都要求去车斗里坐。

我也没办法。

你们去吧,我开的慢点。

我听着,俩人在车斗里还在争论,我娘嫌我爹乱说话,你以为那是村长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晚上,我怕我娘再生气,决定住一晚上。

我娘就开心了。

因为,我平时不在家住。

另外,他们俩吵架的模式,永远是我娘在训,我爹缩头乌龟。

从来没听俩人对吵过。

我爹,不敢。

次日,在确保没事后,我回了单位。

那当时还抓不抓流产?

肯定抓。

而且,我就是具体负责人,我对这个事非常抗拒,因为我就是差点被流产掉的,我是第三胎,我娘躲到山里生下的我,家里的大门都被摘走了。

但是,又有指标,流产率。

这期间,我去连云港东海出差,对接的镇长分管计划生育,他就是标准的菩萨心肠,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去医院买那些意外流产或主动流产的名额,来顶指标。

我当时在想,这样的领导,只有江浙一带才能出,因为有历史文化底蕴,有人性高度……

抓人时,有没有不服的?

肯定有。

但是,不要低估了基层工作人员的实战能力。

今天,人人都有手机,能录视频,工作人员都很克制,在没有手机录像功能的时代,还反了你?

农村娘们最常用的招是什么?

尤其是对付我们。

就是脱光腚。

你别看农村娘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但是那屁股、大腿,跟城里娘们一样白,而且有强烈的反差对比。

那,咱肯定没法下手对付她了。

自然就会被得逞了。

而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呢?

人家不怕。

你脱裤子是吧?

从路边抓土往裤裆里扬……

看你还脱不?

没抓之前,这些人要死要活的,真抓到了宾馆,一个一个单间,就是另外一个状态了,怎么惩罚都行,一般不打,打一桶水让抱着。

还敢不?

不敢了!

基层工作,就是矛与盾,你试图讲理?普法?

门都没有。

在所有的方法里,最有效的就是让城里工作的人原地下岗,例如我媳妇怀孕了,跑了,没回来普查,我姐姐们立刻就被停岗了……

屡试不爽。

二胎放开后,为什么山东二胎出生率最高?

因为,山东计划生育搞的最好。

我姐姐们,都四十几岁了,依然生二胎,江浙一带为什么没有反弹?因为他们的计划生育一直都是睁一个眼闭一个眼。

只要民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与计划生育有关的,我爹就给我打电话,问最近好不好,他是担心我,问我有没有计划回城?

我告诉他,不用担心。

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在的岗位,很多人觊觎,因为拥有真正的权力,甚至是没有边界的权力,怎么都行,只是这种权力除了爽,没有别的价值,没有油水。

乡镇上最有油水的岗位,是户籍。

抢破头,一般人抢不到……

我在乡镇工作时,基本是权力的末法时代,我小时候,谁见了村长不害怕?村长扇人两巴掌,谁敢反抗?

更别说乡镇了。

我记得读初中时,我们上学要路过集市,收税的遇到不缴税的,一脚就把秤杆给踩的稀烂,扇巴掌也是常态。

我在的时候,还好,乡镇还是有一定的权威性。

应该说,是个转折点。

真正的转折点是取消了农业税、提留、公粮。

不仅仅取消了。

还给他们发补贴,养老金、种地补贴、医疗保险,又加上手机开始普及,一些怪现象出现了,过去谁敢去乡镇驻地?门卫一瞪眼,老百姓吓的尿裤子。

取消这些后,农民腰杆直了。

动不动就要见镇长。

见了镇长敢理论了……

有些前卫的村民,还带着摄像机。

镇长是历史迷,他还喜欢钓鱼,我开着D22皮卡,偶尔会拉他去钓鱼,我不会钓,只看,他跟我讲,现在的政策有些看不懂了,自古以来,农民种地缴公粮属于天经地义,如今什么都取消了,结果呢?一大批刁民出现了。

我在想,这话,也就是私下敢说。

若是他写在微博上。

被株连九族的,就是他。

他是真心话,因为,他已经完全被这些琐事所纠缠,几乎天天都有要见镇长的,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关键是很多问题根本就是死结,永远解决不了。

我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中国土地政策,会不会短期内有改变?

他说,三十年内不会有改变,等你父母这一代人老去,就可以改变了,土地承载了中国人太多太多,地哪怕不赚钱,不值钱,他们也不舍得放下,还有就是历史遗留问题太多,必须要靠时间来解决,80后成长起来后,土地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因为80后对土地没有念想,所以谁也不会在近三十年进行土地改革。

根源就在历史遗留问题太多。

几乎所有的闹腾,都与土地挂钩。

我还有个疑问,为什么咱基层工作,不按套路,甚至不按法律出牌?

他说,因为,基层工作,还是半乡绅性质的,过去基层没有法院,就是乡绅给主持公道,这里的公道就是人性,可能与法律大相径庭,所以怎么开展工作?一是对国家有利,二是对老百姓有利,要灵活平衡。

我遇到一个最经典的案子。

有个村民打《焦点访谈》电话,说有在大河上私建铁桥,乱收费……

问题反馈下来后。

咱去解决,很简单,让执法部门去拆就行了。

这个桥,是四家筹钱建的。

桥这边是一个乡镇,桥那边是一个乡镇,自行车1块钱,拖拉机、小汽车是5块钱,若是不走这个桥,要绕行30公里。

关键是,这两个乡镇不属于同一个县。

那,咱要不要去拆?

这个事,需要镇长亲自调研,他让我陪他一起,我们俩就以钓鱼身份通过这个桥,桥头有个铁皮屋,有个老太太在收费,问我们是不是第一次走?

若是第一次走不要钱。

我问,村民走呢?

她说,我们村的都不要钱。

我们在旁边看了一会,凡是经过的,都主动付费,而且多数都跟老太认识,有说有笑,没有人争论。

我就跟老太聊了一会,问怎么想起修这个桥?

她说,他儿子是开挖掘机的,最初是修的是一个步行桥,纯粹是做好事,但是一发水就冲坏了,村里就有人提议,要不,修个稍微好一点的,收过路费,于是四家凑钱修了这个桥。

我问,一年能赚多少钱?

她说,一年一家分不了1万块钱,关键是年年都会冲断,年年都要重新修。

那,你说这个案子该怎么断?

从水利角度,从上告角度,都应该给推掉,但是,实地一调研呢?发现老百姓都说好……

这样的问题怎么解决?

联系举报人。

给他这么分析一通,说白了,还是太年轻,喝了点酒,又道听途说了一些事,听说修这么一个桥一年能赚几十万,抄起电话就打……

现在,这个地方成越野基地了。

去年,我路过时,发现桥依然在,老太太也还在,只是比过去老了许多许多,铁皮房子上贴有二维码,大家自觉付费,她在安心烤炉子,也不用监督。

基层问题,两点最有效。

一是以暴制暴。

二是和稀泥。

我读小学时,村里来了支教的大学生,跟我们谈爱,谈理想,结果我们把她欺负的哭,我们会撒谎,会欺骗,什么都会,唯一不会的就是感恩。

她还买了不少花,放教室里。

放寒假,让大家抱回家,开春抱回来。

结果?

大家抱回家就没再抱回来,要么是说让人给偷走了,要么说是让鸭子给吃了!

当年,教学质量最好的老师,他的法宝就是打。

打的嗷嗷的……

什么客什么菜!

我以前写过,读大学时,突然发现同学里没有打架的,很不适应,人与人之间竟然是可以这么的柔软?不用打架?!

我在乡镇工作的第三年,虽然我还在计生办任职,但是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乡镇上工作,帮着处理文字工作,老镇长写材料非常好,是思想好,但是他没有对应的文学素养,全是病句,我需要打散以后重新给与组合,还要给他解释为什么这样。

他给我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他当时的想法是,若是我按照人才引进的承诺三年解决副科,大概率会直接让我挂职副镇长,就不用调整办公室了。

副科流程已经开始走了,谈过话了,只是等公示了。

当时,空缺一个副镇长。

结果,一次性来了俩。

我一看,看来是让我继续在计生办,咱也不知道组织上是怎么安排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组织找我谈话时,我说了那句话:我觉得我年轻,应该到更需要我的地方去,计生工作我一个大男人,不是很合适……

A副镇长,是滨州沾化人,之前从来没当过官,是个地道的农民,应该连村长都没干过,属于当地知名的瓜果专家,主要是冬枣,那时沾化冬枣还没出名。

为什么引进他来呢?

当时,大BOSS计划在我们乡镇搞冬枣基地,规划了7000亩的规模,为了引进苗木以及技术,就把他以副镇长的名义聘过来了。

B副镇长,是本地企业家之子,纯粹是为了锻炼而锻炼,德国留学生,他是我们单位最受欢迎的,没有之一。

很谦虚,只要请客,他全买单。

我当时是一个月回一次家,他知道我月底要回家,都提前给我准备好大礼包,跟我讲,董主任,这样你就不用去超市了。

企业家为什么要送孩子到基层?

第一、基层是最接近人性的地方。

第二、看看政策是怎么决策的,怎么落实的,只要开会就让他参加。

什么EMBA跟基层会议也没法比。

每天都在救火。

每人都扮演多个角色,那时法庭是轮流法庭,好长时间开一次庭,俩村民打破了头到乡镇上来要求主持公道,我遇到了,直接给审判了,你赔他钱就行了。

赔多少?

四百块钱,同意不?

写了文书,俩人签了字,我再去帮着盖个章,让村长领回去。

这就是终审终判了。

A副镇长,刚开始干劲很大,别人都喊他镇长,他也过了一把官瘾,但是呢,在具体开展工作时,他发现,肯定发展不起来。

让村民种上枣树。

给与补贴。

可是,村民在种地时,会故意破坏枣树,不让长。

为什么?

老百姓觉得枣树没有未来……

沾化为什么发展起来了?

因为,当地形成了致富带头效应,一家发财了,大家都跟着种,最典型的就是烟台苹果,也就是烟台严控耕地,否则烟台所有土地都会成为烟台苹果。

A副镇长想家,他自己在沾化还有300多亩冬枣。

他感受不到未来。

干了几个月,跑了。

主要是,他觉得镇长跟镇长不同,他的副镇长不好使,去村里没人听他的,都没有我开着计生办面包车去有面子,我一去,村里就鸡飞狗跳的。

A副镇长回去了。

“上调”后,A副镇长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表示祝贺。

我说,谢谢,只是我自己没啥感觉,依然是做基层工作,没有具体职务,组织上的意思是我年轻,又是特长生,还是要以特长工作为主。

负责跟我谈话的领导现在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是军人出身,他说,你就是优秀的狙击手,但是,若是安排你去当连长呢,可能就是个很普通的连长。

我懂他的意思。

那年,冬枣下来的季节,A副镇长又打电话给我,极力邀请我去看看,说若是我爹感兴趣,最好带着一起。

我觉得有道理,A副镇长跟我爹很像,都属于土地专家。

A副镇长在他们当地是土地大王。

我爹在我们村也是最大的地主。

只是A副镇长是种的冬枣,我爹种的是花生,我爹还经营着油坊,我小时候,油坊里很是奢侈,用花生油炒大米饭,那时,什么人才有资格吃米饭?一般人没有资格进油坊,因为里面太热,劳工们全是半裸,所以村里说哪个女人不正经,就造谣她去过油坊……

我爹也不允许我们去,我偶尔去过,吃过炒米饭。

那时,我们家很前卫,有高压水壶,一按就出水,有17寸电视机,有凤凰自行车,关键是我爹还动不动在村里大喇叭里放《黄土高坡》,我们家也有录音机。

我爹也曾经是文艺青年。

我带着去看看吧。

去的时候,我还在想,A副镇长大概率是希望我给写写沾化冬枣?

到了以后,他带着老伴,开着桑塔纳2000,跟我爹我娘说:别坐皮卡了,来,咱坐轿车,这个舒服。

他让闺女和儿子坐我车。

我心想,我这个破皮卡能买俩你的桑塔纳,不识货的老家伙!

儿子,读大一。

在山东师范大学,学教育心理学。

闺女,在济南,开了一家手机店,这个闺女有点都市女孩的样子,很像当时的《粉红女郎》里的陈好,胸很大,至少D吧,低胸,这个穿着打扮在济南是时尚的,得体的,但是到地里去,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我爹的地,不过是几十亩。

A副镇长的地,真是一片连一片,好大的产业,我娘跟老太也是紧握着手,只是俩人都说方言,都听不懂。

一般送人冬枣,送个一箱两箱就算不少了。

A副镇长直接弄了三蛇皮袋给我们,放我皮卡后面了,怕颠坏了,还在下面给垫了保温用的棉被,一边垫一边说:我拿冬枣当孩子。

去他家。

搞的很隆重,姑妈姨妈全在。

我草,搞的跟相亲似的。

A副镇长很兴奋,带我爹参观他的东厢房,是他的荣誉奖章,各类农业奖,什么科技带头人,还有发明专利,发明的啥?

冬枣大小筛选机。

还不到开饭时间,A副镇长拉着我和我爹我娘去看黄河浮桥,也是展示他的产业,说是乡镇带头修的这条浮桥,收过桥费,乡镇上一些比较出色的企业家共同出资的,我心想,这玩意花不了多少钱吧?主要是收费资质比较难弄,大概率也是黑桥,只是民生过程,大家睁一个眼闭一个眼而已。

这个浮桥也是连接两个乡镇。

车流量真不小。

A副镇长跟我娘讲,咱这个地方,是山东的福地,这个地方叫冯家镇是泰山奶奶的老家,我们这边不喊奶奶,喊老姑,一般说老姑保佑就是泰山奶奶保佑的意思……

果然,有个泰山奶奶的石像。

我娘咣当咣当就是一顿磕。

A副镇长又带着我们去看北镇黄河大桥,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个桥是1972年通车的,多少年来一直是黄河上跨度最大的公路大桥,我小的时候跟着我爹干义务工来修桥,通车的时候,方圆几十公里的老百姓都跑来看,有的步行好几天。

我爹问,是连接东营的?

A副镇长说,不是,当时还没有东营,那时利津只是咱惠民地区的一个小县,当时修这个桥也有战备考虑,毕竟在那边发现了油田。

我问,之前怎么过河?

他说,轮渡,但是过去的轮渡不像今天的轮渡,总出事,运力也不行。

我问,是苏联老大哥帮着修的?

他说,不是,苏联老大哥曾经想在黄河尾部建特大桥,是想在打渔张那个位置建,现在那边还有残留的桥墩,后来不是中苏关系破裂了嘛,专家都撤了,干脆,咱自己修吧。

回家吃饭,很是隆重。

他们这里风俗非常奇葩,叫两道饭。

简单一点理解,就是上半场与下半场,他们本地的说法是两半截子饭,其中A副镇长的妈妈,100岁了,上过电视,耳朵背,她要坐C位,她问一句,大学生就帮着翻译一句,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才恍然大悟。

这是相亲呀!

走的时候,A副镇长跟我爹我娘说,咱要做个亲家就好了。

半开玩笑,半认真。

回家路上,我娘反对,我爹也反对,我娘反对的原因是这个女孩没念过书,穿衣打扮不像过日子的人,哪有那么穿的,露个大奶子。我爹认为穿衣打扮无所谓,毕竟我家还有个小太妹,我妹也这么穿,主要是我爹觉得太远了,另外也考虑没念过书,没有正式工作,卖手机像啥?

但是呢,他们俩又说了一句:这个,看你自己。

我觉得挺漂亮的。

但是,实话实说,谈个恋爱睡个觉,这个是可以的。

结婚?

不行。

为什么?

我觉得,她不会懂我的。

这个事呢,就没有后续,但是,加了QQ,有意思的是,彼此都没看中,她对颜值是有要求的,我不达标,A副镇长他是能预见我的未来,按照我的提拔速度,45岁以前干到正处没问题。

做生意的人,瞧不上体制内的人。

主要是,她在济南,我在县城,她可能觉得太LOW了。

又一次见面,是前几年,我们都结婚生子了,她到日照做业务,她早不卖手机了,在浪潮软件做ERP销售,正好路过我这里,我说过来坐坐吧。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完全是两个状态了。

我问,有没有关注我QQ空间的文章?

她说,一直在追剧,有个在你QQ空间做广告的软件工程师,你有印象不?

我说,有。

她说,那是我老公,我推荐给他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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