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懂骑山东》--菏泽鄄城县

郓字,至少还有俩用途,一是地名,二是姓氏。

鄄字,就一个用途,鄄城。

到底读啥?

juàn。

其实,我也不认识。

于是,我拍了路牌,然后卖弄学问式的发了个朋友圈:不是嘲笑各位,十个人有九个不认识这个字。

马上,就有当地人给我科普了。

很多人回答的是,Zhen。

应该是把这个字认成了甄别的甄。

鄄城、郓城为什么摁着老名不撒手?

看中了“千年古县”这个招牌。

其实呢,当历史文化成为负资产时,可以脱掉它。不要总是嘲讽那些没有历史的新国度,如美国、新加坡……

调侃归调侃,我推测,没有一个县长敢提议改名,因为身在其中的人,感受不到这种壁垒,甚至会反过来嘲笑,也太没文化了吧?千年名城都不认识?看过《三国演义》没?

曹操击败袁术时曾屯兵鄄城。

现在的领导都很智慧。

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红线。

红线就是群体事件。但凡是可能惹毛老百姓的事,绝对不会碰,改名跟剪辫子有什么区别?!

中国农耕模式落后,那为什么不进行土地改革?

因为,绑在土地上的历史遗留问题太多。

错综复杂。

谁碰,他们跟谁豁上。

所以,国家采取的策略就是用时间去沉淀,把这一代心系土地的人,熬走,自然也就迎来了土改的窗口期。

鄄城的历史比郓城的厚重。

郓城的水浒系列,宋朝,很近。

鄄城一搞,就是先秦系列,近一点的,孙膑,远一点的,尧舜。

我要是县长?

孙膑还可以,当个旅游IP开发一下。

尧舜?

不要,因为各地搞的太多了,仅次于大禹,大禹是全国开花。

为什么鄄城认为尧舜是鄄城人?

因为,有史书记载,《吕氏春秋》载:“尧葬谷林,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滨,渔于雷泽。”

谷林、河滨、雷泽、历山均在鄄城境内。

这也是一厢情愿。

不用说外省,济南就能抢过你,人家济南古称历下,因历山得名,今天还有历下区、历城区,最主要的是,人家还有舜耕路。

外省就更多了。

说的直白一点,尧舜禹是不是确有其人,都需要打个问号。

没必要为这些虚拟资产去做投入。

不可变现!

这就如同,你姓刘,经过家谱推测,发现自己是刘邦之后……

这又有啥呢?

我还是龙的传人呢!

孙膑倒是可以。孙膑这个名字相当于孙瘸子,膑是膑刑的意思,挖去膝盖骨。他原名叫孙伯灵,与庞涓师从鬼谷子学习《孙子兵法》,后来各为其主,类似司马懿与诸葛亮,司马懿与诸葛亮也是师出同门,只是庞涓玩的比较阴,把孙膑骗到了魏国,处以膑刑,后来孙膑回到了齐国,被齐威王任为军师,马陵之战,身居辎车,计杀庞涓,大败魏军。

然后呢?

隐身了,潜心创作,撰成《孙膑兵法》89篇,另附作战图4卷,久已失传。

那么,又有了新的疑问。

第一、历史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物?

第二、是不是跟孙武是同一人?

史学界争论了N久。

最终,是谁给下了定论?

“临沂兰山”篇里,我写过的“银雀山汉墓”,出土了《孙子兵法》与《孙膑兵法》。

真相大白,孙武、孙膑各有其人,各有兵书传世。

我从郓城转战鄄城,心里没底。

疫情期间,住宿是个大问题,风险区数据库每天都有变化,只要你七天内途经过高风险区,那么就住不下。

巨野,封城了。

郓城,静默了。

这都是高危系列……

疫情到这个防控级别时,我车上已经携带着帐篷、被子了,随时准备在外面过夜,因为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回家也回不去,下不了高速,国道省道全封了。

结果,我到鄄城汉庭住宿。

发现,这里好“落伍”。

竟然是手工统计,名字,身份证号码,来自哪,电话号码多少。

这叫,防疫登记。

不看码。

我弱弱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看健康码、行程码?

她说,真是黄码,你也出不来。

有道理!

说鄄城落伍吧,它又很先进。鄄城是每天必须做一次核酸,早上我出门骑车,没做,到了中午12点就给我推送短信了,说经大数据排查,发现我没参加早上的社区核酸,要求我到县医院去做。

这个技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高!

越落后的地方,管人的水平越高,绝对滴水不漏。例如,我骑车去董口浮桥,疫情期间,浮桥不允许汽车通行,但是行人能跨过土堆偷着过。

管不住怎么办?

在桥头设了检查点、核酸点。

你路过就盘问,接着做核酸……

一天可能就抓那么三五个人,但是一个团队蹲在这里,我路过时,发现他们闲的嗑瓜子。

只要是管老百姓,山东官最会管。

看一点。

计划生育,全国范围内,山东管的最严。

很少有超生的。

也不可能超生。怀孕要审批吧?三个月一B超,乡镇医院都配有高科技虹膜识别系统,只要没有准孕证而怀孕了,立刻就抓,抓全家。

所以,当我长大了,去浙江,发现竟然有的人家三四个孩子。

我非常的诧异。

你们这里没有计划生育吗?

他们的答复是,想生就生。

在山东,不是罚款的问题,是不可能怀上!

成武朋友说成武是菏泽最穷的。

鄄城朋友说鄄城是菏泽最穷的。

我的直观感受?

全菏泽,从外围来感受的话,最差的是曹县和鄄城。

但是,曹县不穷,在菏泽属于头部。

鄄城是真的穷。

至少,直观感受是如此。

城市又摊了大饼,没有焦点,非常散,老城没活力,新城没起来。

这种落后,是全维度的。

从一个细节也能看出来,鄄城做核酸是由社区来采集,社区工作人员训群众真的跟训孙子似的,其中有个眼镜女,是那么的盛气凌人……

所有的现象,都是相互选择的结果。

只有一个地方足够穷,才能营造出足够的势差,她才能有主人训奴仆的感觉。这就如同我们一起去旅行,老大哥喝多了酒,语重心长的跟我讲:董,你还是要去考个公职,你再有钱,也是民,人家再没钱,也是官,这是两个阶层,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我竟然,无言以对!

这一带,我有个北京读者,但是我不能准确判断他到底是哪个县,反正就是鲁西南的,他在北京有三套房,开着卡宴,很是自信,他什么时候才会怀疑自己?回山东过年时,遇到了地方上的正科,被人压过了风头,就找我给“评理”,意思是,他与正科,到底谁更成功?

我就半调侃的回了一句,我在县城能交往到的最高级别是副科,你能接触到正科,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不是开玩笑,我在沂水,没有一个正科朋友。

他们瞧不上我。

错了,是瞧不见!

对于尧舜我没兴趣,孙膑兴趣也不大,我决定瞄准黄河,去董口浮桥打卡,这是我在抖音上咨询的当地网红,他跟我讲,董口浮桥上面是一个90度的急转弯,拍出来非常震撼,他发了一组照片给我,的确漂亮。

还没到黄河,先看到了董口镇的安置小区。

这些安置民多来自黄河滩区。

这是一个国家工程,不仅仅山东在这么搞,河南也是如此,就是让老百姓从黄河滩区搬出来。我上次写黄河系列时,兰考的朋友跟我讲,他老家就是黄河滩区搬出来的,老百姓住一段时间后,又跑回去了。

住不习惯。

董口镇这个安置小区,我逛了一圈,还不错。

只是,我好奇的是,他们能否住习惯这些楼房?楼上楼下的噪音,邻里关系,农具,粮食的存放……

这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还有,若是楼房不供暖,比平房更难熬。我老家附近也做过类似的项目改造,没有供暖,一到冬天水管都冻住了,没用几年,全搬下来了。

农民,若是准备蜕变成城里人,不再务农了,那么进城上楼,是个很好的进修过程,例如我父母现在把家里收拾的远比在农村时强了太多。

若是继续务农呢?

还是要平房。

这里扶贫力度应该很大,潍柴在这里建了对口扶贫工厂,小区对面建了一大排现代化农业大棚,应该也是扶贫项目,这个项目还不错,里面真种着东西。骑行山东这一路我遇到了太多类似的大棚项目,很多都荒废了。与前几年提出的大棚扶贫口号有关,我们邻村书记还找我合伙建大棚“骗”补贴,我拒绝了……

过了浮桥,我朝上游望去,那应该就是直角的位置,好大的一片滩涂,应该有上百亩地吧?

感觉,不止。

我试图用手机拍摄,发现效果很差,他那些照片多是用无人机拍摄的,这种大场面还是需要俯视。

再往前走,路被土堆拦断了。

我在土堆这边拍照。

对面有位美女,我看她车牌是濮阳的。

她超级热情,跟我说:从那边可以绕过来……

我问,过了这个土堆是不是就到河南了?

她说,不是,过了依然是山东。这个村叫鱼骨村,鱼骨村又分东鱼骨与西鱼骨,原先是一家,后来东鱼骨给了山东,西鱼骨给了河南。

我问,你也是来看景的吗?

她说,我等我家人。

我说,你是嫁到了河南。

她说,对的。

我穿着骑行服就是最好的话题,路上总有人感兴趣,问东问西,她问了我一箩筐,我一一回答。

我问,那东鱼骨的人岂不是要到河南上学?

她说,不是的,要过桥去董口镇上学。

我问,若是汛期呢?

汛期所有的黄河浮桥都必须拆,因为浮桥对于河流而言,本身就是栓塞。

她说,要么绕东明大桥,要么走高速,走东明大桥绕路80多公里,走高速绕路100公里。

我说,那就不用上学了。

她说,是的,黄河滩区的人,普遍不怎么识字,上几天学就不上了。

我研究了一下地图,觉得这种造型一定是多次改道后的博弈结果,这种博弈对于河两岸的老百姓而言,绝对是灾上加灾。

我以为鄄城跟濮阳是以黄河为界。

原来,不是。

我突然又明白了什么。

应该是分家时,黄河走鱼骨村中间,当时是以河为界的!

现在的好消息是东鱼骨整体搬迁到董口镇的安置房里了,再也不用过浮桥上学了,也不用因为汛期而休学了。

我是计划陪她等到家人来。

又瞎扯了半天,我问她为什么叫鱼骨村?这个名字很性感。

她说,古时,这里有条大鱼冲到了岸边,像屋子那么大,村民想把它推入水中,发现推不动,最终就这么死了,骨头跟梁一般大小,现在这里还有个鱼骨庙。

我说,真有那么大的鱼,村民肯定是朝外面推。

她说,你别抬杠。

望着这数百亩的滩涂,我在想,这个地方绝对危险,因为人们走到这里就想下去走走,近距离的触摸一下黄河。

但是,这样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

要么,如沼泽一般。

要么,靠近水域的地方很容易塌方。

人瞬间就被吸下去了。

这个地方肯定不少人来玩越野。这类地形在山东很少,在哪多?

河南。

河南为什么玩牧马人的多?

与他们喜欢去黄河滩玩耍有关。曾经有个热门视频,一辆牧马人陷进了黄河滩涂,喊挖掘机来救,结果又陷了,又喊更大的挖掘机来救……

最终,七八台挖机全陷了,成了葫芦娃救爷爷,现场的烟头都有1万多个,想想有多少人围观吧?这个视频很有意思,可以去抖音搜一下:黄河滩最牛救援。

我推测,鄄城彩礼一定很高。

因为,农村标语,很多都与彩礼有关。

倘若让我总结一下,山东各区县步行街C位的共同点,那就是,已经沦为金店的天下了,越穷的地方越是如此,金店一家比一家豪华。

就是被畸形婚恋市场给倒逼的。

过去三金,如今五金六金乃至十金,有的地方现在甚至流行金腰带。为什么各区县步行街在这些金店旁边又开了山寨的苹果手机专卖店?

因为,苹果手机现在也成了嫁娶标配。

我在鄄城有好几个朋友,有女的,上一版我写过,跟人家关系还不正常,这一版删除了。

男的有两个。

一个朋友是咨询我去哪移民,日本与美国二选一。

我又没移过,没经验。

他问我,要是非要选择呢?

我说,对于中国人而言,日本是非常宜居的,看一点就行了,中国有N多企业家、名人居住在日本,如王石。

关键是近。

从文明秩序这个角度,美国离日本也有几十年的差距。

日本是全亚洲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发达国家。

一个朋友做馒头的,通过他我才知道,鄄城是馒头人才大县,北京、济南、济宁做馒头的,一问,多数都是鄄城人。

他做的不错,有实体店,有网店,戗面馒头。

从黄河回来,我走的农村,我意外的是,鄄城竟然有这么多风电,每个村都有,按照我对风电的理解,我觉得鄄城不适合发展风电,因为这里不沿海,也不属于戈壁滩,风电是讲究风道。

整个山东内陆都属于低风区。

为什么会上这个项目呢?

而且,感觉坏了好多。

当地朋友给我的答复是:风力发电可以理解为投名状,是县里想做风力发电的组装基地,从而辐射安徽、河南、河北这些低风速区,现在高风速区的竞争已经非常激烈了,未来可能各地都会进军新能源,他们不能选沿海、戈壁滩那些高风速发电机,而是要选低风速。

甚至不能使用传统的支架了。

要用铁塔。

等于在埃菲尔铁塔上面装个电扇。

希望不是竹篮打水……

打卡完所有目标点以后。

我准备回酒店。

就在此时,发现了一家有意思的企业,劳特巴赫,做精酿啤酒的,据说是啤酒中的迈巴赫,中德合作的,是水发集团牵线的,国内在四座城市同时建厂,最终的目标我推测应该是建类似泰山鲜啤那样的连锁店。

泰山鲜啤在山东做的非常好,几乎在每一座县城都能看到两家以上的加盟店。

就是这两年爆发的。

泰山鲜啤介于工业啤酒与高端精酿之间,还是走的亲民路线。

我在鄄城竟然没看到劳特巴赫啤酒的广告,包括他们工厂旁边有两个体验店也关门了,反而是我从东明到聊城的路上,在菏泽服务区那个位置看到了劳特巴赫的广告,另外,我在聊城又遇到了劳特巴赫的实体店。

人们有钱了,自然想喝点好的。

白酒都喝茅台了。

咋还能喝几块钱一瓶的啤水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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